張角三兄弟率領的黃巾之事,不僅僅是動搖了大漢朝的根基,而且更是將之拖入了永無翻身可能的萬劫不複的困境。
在座數人都是才智超群的青年才俊,如何聽不出夜羽話中的意思。
是以夜羽此話一出,眾人頓時沉默不語。
夜羽驀然笑問道,“我想,以諸位的才智,該不會像普通人一樣,以為黃巾之亂,乃是因為張角妖言惑眾而引起的吧?”
眾人聞言相互間打量了一眼,沉默不語。
他們哪一位不是才智過人的人物,兼且熟讀史書,知曉興亡之道,自然絕對不會像夜羽所說的那樣,誤以為張角僅僅是憑借兩手畫符的江湖伎倆,就能夠收攏如此這般數以百萬計的民眾,對抗朝廷。
石韜輕吐一口氣道,“我想聽聽足下的高見!”
“不敢妄稱高見!”夜羽欠身答道,“事實上,從數代之前的孝安帝年間開始,民眾和朝廷就已經開始出現積怨,彼時出現青州的張伯路為首領的流民之亂,波及沿海九郡;孝順帝時廣陵人張嬰領導反抗朝廷的流民,活動於徐揚一帶達十幾年之久;孝桓帝時太山公孫舉在青,兗,徐三州於朝廷官軍作戰,朝廷竟然數年不能下。”
“所有這些,都是黃巾之亂的先兆啊!短短的八十年時間裏,全國各地因為對朝廷不滿而爆發的民眾叛亂,居然超過百多起,幾乎每年就有兩起之多。”
夜羽突然低聲輕嘿一聲,反問道,“民眾對朝廷的不滿情緒,可見一斑。黃巾之亂不過是民眾的不滿情緒積累至了最高點,才出現的局勢。即使沒有張角此人,依然會出現李角或者劉角王角等人領頭!”
孟建輕聲歎道,“足下之言,確實有一定的道理。朝中佞臣迷惑天子,阻斷聖聽;朝外民眾積恨難消,不斷起事。朝野俱是這般情景,大漢朝自然岌岌可危。”
“譬如一間房子,裏頭白蟻侵蝕,外邊狂風暴雨襲擊,如何不倒?”
徐庶不滿地瞪視了孟建一眼後,爭辯道,“公威如何也說這等喪氣話?”
“那房子雖然腐朽了,若主人意識到了危險,立即請得能工巧匠重新修繕,將梁柱全部替換一新,仍然穩如磐石,任爾白蟻和狂風暴雨如何囂張,也傲然屹立。”
夜羽眉頭輕輕一揚,道,“問題是,那間房子的主人雖然認識到了自己的住處將要倒塌,可惜他亦是無能為力!”
“第一,他無法請到能工巧匠;第二,他又不知道到底哪一位才有如此巧奪天工般的神奇技術,能夠重新扶起行將倒塌的房間?”
諸葛亮雙眼神光一閃而逝,接口道,“主人雖然無能為力了,但他仍然有同族之人,或許有能夠請到可以扶重新穩固那間岌岌可危的房間的能人也說不定?”
“一如當年王莽篡漢時,光中興?是嗎?”夜羽搖頭笑道,同時心中暗忖諸葛亮和徐庶兩人最終難怪會選擇劉備為自己效命的君主。
果然,諸葛亮才是最難以應付的對手。
他雖然年不過十五,但他的見識和才氣,和成熟的成年人相比,同樣毫不遜色。
孟建以行將倒塌的房子比喻千瘡百孔的大漢朝,徐庶便以房間的主人比喻漢朝天子——那少年獻帝,並且認為如果獻帝能夠遇到能臣的話,自然能夠延續漢朝的命運。
夜羽立即指出獻帝受製強權的豪強,即使認識到自己的地位不穩,漢朝的氣數將盡,也是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大漢朝的滅亡。
諸葛亮立即反擊,認為獻帝即使無法力挽狂瀾,但獻帝的族人裏頭,依然會出現不世出的豪傑,重振朝綱,再次延續漢朝的命運。
這樣的例子並非沒有,當年光武帝劉秀中興漢室在前,因此攻了夜羽一個措手不及。
“孔明之言大善!正合我意!”徐庶雙手輕拍身前桌麵,不由地輕聲歎息,接著對夜羽道,“若高祖帝室之胄,能夠掃清宇內,而足下所謂的民心向背,便不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