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所有人退出了軍帳,隻留下牧暉啟與鍾旗二人,牧暉啟便收起了笑容,麵色肅然說道,“本帥今日來,有些事要與六公子商議。”
這話鍾旗已是期待多時,此時更是握緊了雙拳,正色道,“願聞其詳。”
牧暉啟微微頷首,“此次隨本帥前來,想必晉王也是有書信作為雙方聯合的憑據吧。”
“不錯,殿下手書在此。”鍾旗早有準備,說著便伸手從衣襟之中掏出了一個指節粗細的竹筒。竹筒銜接處以火漆封口。這書信幹係重大,一路上鍾旗一直貼身收藏。
牧暉啟接過竹筒,從靴筒中拔出一柄繡金匕首將火漆剃開。竹筒中是一份用絲絹寫就的手書。攤在手上將這書信細細瀏覽了一遍,牧暉啟便將它收了起來。
思忖了片刻,牧暉啟便將繡金匕首插回了靴筒,同時隨意地說道,“晉王殿下的意思,本帥已然明了。此次本帥率部五千來此,正是與晉王相同的目的。”
“都元帥,恕我直言,”鍾旗幾日裏看著牧暉啟的數支騎軍押運糧草前來彙合,軍容不下於普通大肅精銳,但心中依舊有所疑問,“襄王此次北巡所帶人馬可是不少,且均為強悍之兵,五千人馬,恐怕……”
牧暉啟知道鍾旗的意思,不屑地笑了笑,說道,“兵不在多,而在精,更何況你怎會知道本帥沒有後續的安排。”
牧暉啟此時站起身來,撣了撣衣袖接著說道,“晉王殿下既然誠意合作,教公子捎來的定不止書信中的那些廢話吧。既然合作,那麼就不必說暗話。”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明話,鍾旗心中這樣想著,仰著頭對視牧暉啟,說道,“正如所願。”
“六公子也見到了,本次帶來的都是我赫月部最精銳的嵩雲騎,所有戰馬都披掛嵩雲鐵甲,另外還有兩千嵩雲騎到時也會由犬子率領前來彙合。此處距離孟氏祖陵不到二百裏,一天便可趕到,隻要把握突襲時辰,找準突襲方向,取勝易如反掌。”
話語間透著滿滿的驕傲。
牧暉啟說完便直直盯著鍾旗,鍾旗背有涼意,感覺自己被看透了一般,局促地說道,“既然都元帥如此坦誠,在下也不便掩藏,襄王謁陵的時辰殿下確實交代過。”
說著便也走到牧暉啟麵前,拿起皮囊在粗瓷酒碗中倒了一碗酒,用指尖蘸著酒在矮桌上寫下了晉王錦囊中所記的時辰。
牧暉啟知道鍾旗這麼做的意思,默默將時辰記在了心中,但還是直直看著鍾旗,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對鍾旗的答案並不滿意。
真是老狐狸,鍾旗看著牧暉啟的臉想著。但此時卻不敢再有所隱瞞,隻好又說道,“磐城布防之事,到時自會明了,還望都元帥不要著急。但請元帥借我一人去送一封信。”
“有何不可,有事但找八目紮圖,此子活絡。”至於布防之事,牧暉啟也不是要鍾旗立即作答,隻是要他表明了態度。
鍾旗見牧暉啟很是自信,心中也是有幾分著落,不過依舊心存一絲疑慮,“在下有些不解能否請元帥賜教。”
“講。”
“敢問元帥手下這嵩雲騎比較禁軍中的墨騎左衛如何?”鍾旗直截了當詢問牧暉啟自信的原由。
聽到鍾旗發此一問,牧隳啟臉上笑意難掩,來到營帳一側,拿手撥開了布簾,“六公子過來看。”
“嵩雲騎軍的戰馬可都是北朔原上耐力最好,速度上乘,體格最為健碩的銅骨馬,也稱作嵩雲馬。不是本帥自誇,這些銅骨馬輕易無法馴服。當年本帥正是因為馴服了一個銅骨馬族群的頭馬,才被大汗看重,得了燕齡郡王的爵位。”說著這話,牧暉啟的臉上卻變成了訕笑,似乎對燕齡郡王的名頭並不看重。
此時牧隳啟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個為了自己與弟弟的生存希望,不顧生死躍上那匹頭馬雪花驄的場景。瘦弱的少年用凍得通紅的雙手緊緊抓著套住馬頭的韁繩,寧死不肯鬆手……
牧暉啟停下了話頭,帳中陷入了片刻的安靜。
隨即話鋒一轉,又說起了嵩雲鐵騎,而他臉上那絲不快又蕩然無存,話語間飽含自豪,“銅骨馬全部戰馬披掛嵩雲鐵甲,將士也都是最優秀的赫月部勇士。墨騎左衛雖自詡天下第一騎軍,也未必能勝過本帥這嵩雲騎軍。”
鍾旗對嵩雲鐵甲也略有耳聞。嵩雲鐵甲是由北方部族用從嵩雲山中開采的上乘鐵礦嵩雲鐵礦打造。北方過去工匠稀少,故雖有這種良礦卻很少能夠打造出鎧甲,反倒是少量流入關中的精鐵卻由巧匠打造成價值不菲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