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又咳嗽了一會兒,便已經極為虛弱,似乎強撐著說道,“聽說關內也有他不少關係,許多青壯便是特意為了充到破虜營而犯事成了犯人去到關外,如今,如今,如今他投了茫格洛部,諸位將軍,”
徐德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擠出了一句,“小心呐!”說完便氣絕身亡。
屋內幾人聽了這消息,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了良久,還是宋渾打破了沉默,“吳將軍,吉煒,聽我一言,此事隻能我們三人知曉,斷不能說出去由第四人知道。”
吳兼歎了口氣,“居然沒看出此子這等狼子野心,不錯,此事幹係重大,無真憑實據切不可外傳一個字,若真是張向有如此經營,那麼朝廷內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響應他而作亂……”
虞燧知道這是兩人說給自己聽的,也知道吳兼沒說完的話的內容“兩位將軍放心,我斷然不會說出去,倘若他真與殿下的事有關,他日陛下發兵北朔原,我必會取他首級。”
這麼一番話下來,幾人便各自懷著不安散去。不過十來日,皇帝的上諭便到達了登麟關,“上諭!著令後將軍吳兼,即刻整頓軍馬,護送襄王靈柩回岐淮,不得有誤!令登麟關總兵宋渾,整軍戒備,不得有所疏漏!”
宋渾接到了上諭,見上麵並無對自己的處罰,很是鬆了一口氣。王素卻並未放心,依舊憂心忡忡,他比宋渾更清楚朝堂是什麼。
果然,幾日後又來了一封上諭,聖上有旨,“上諭,聖上有旨,登麟關外軍情失察,監軍王素降職調於隆州平野縣監禦史,總兵宋渾罰俸一年!”
不過相比起來,這樣的處罰對於宋渾來說不痛不癢,王素卻隻能歎息了一聲,收拾行囊向著遙遠的東北而去。
上諭到達後的第三天,吳兼便帶領人馬啟程返回岐淮,這次宋渾還是調撥了三百人給吳兼幫他護送襄王的靈柩,整支人馬白衣素甲,士氣低落。吳兼也不再是勁射矍鑠的老將軍,而真正成了一名老人,蒼老得嚇人。
經過州縣關卡,那些來時殷勤的守將官吏也轉了臉孔,虞燧此時深深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虎落平陽。朝野內外都在傳晉王孟桉即將被召入岐淮成為儲君,而這班襄王的舊部誰還會花力氣巴結呢。
一路上麵對如此低落的士氣,吳兼似乎完全沒有在意,畢竟這也不是他的部下,一行人都各懷心思。各種流言攪得人心神不寧,居然還發生了兵士逃散的情況。
沿著來時的路返回,匆匆趕路,隻花了十五日便到達了玉枕關,夕陽下的玉枕關依舊壯麗,隻是吳兼知道,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在玉枕關外見識這樣的景色了。
不少在岐淮城中的舊部以及朝中的好友已發了不少密信給他,朝中早有人將他已大罪彈劾,讓他早做準備。走在隊伍的最前列,他喃喃自語,“準備,嗬,什麼準備,若是陛下真要我性命,任何的辯解又有何用。”
在他身旁的是虞燧,這一行人中,此時隻有虞燧反而與他走得親近。自從赤隼教的刺殺後,虞燧便依著宋渾的建議住到了吳兼附近的營帳中。多日相處交談,虞燧也對他的失策不再介懷,二人反而成了忘年交。
作為北巡的主官,吳兼回朝肯定結局慘淡,此時與他過從太密難免引火燒身。
而作為襄王的伴當,雖然遭遇敗績,出外做個鎮守也是不難的。楊茂與石鐫不理解虞燧,也視圖勸過卻毫無作用,軍中人多眼雜他們也隻能幹著急。
此刻虞燧聽到了吳兼的自語,也是低聲道“老將軍不要悲觀,陛下仁厚,將軍又戰功卓著,不至於此啊。”
吳兼苦笑了一下,“你可知道陛下當年的伴當是幾人?”
“五人,除將軍外,還有紫瞳關的秦將軍,大榕關的韓將軍,當年逐鹿原之戰捐軀的何將軍和早已致仕的楊將軍。”虞燧回答道。
“不對。”吳兼否定了虞燧的話,“是八,不,是七人,還有兩人在陛下登基之初便戰死沙場了。另外,楊三哥可不是致仕的……”
“哦,那是?”虞燧疑惑道。
“是與皇上有關的。”見虞燧愣住,吳兼繼續說道,“這麼多日的相處,老夫發覺你身上多有楊三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