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丐幫大宴(四)(2 / 2)

康睿此說實是得自身旁的那位前輩,但見風吹雲於酒道便如白紙一般,雖然此時那前輩便在眼前,但好為人師,此心人皆相同,忍不住便要教教風吹雲這個白丁,問道:“你可知道,這酒一般藏於何處嗎?”風吹雲見醉前輩也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二人,沉吟道:“應該是藏於窖中吧。”這句話說了等於沒說,但康睿卻一拍掌道:“著啊,曆來美酒都藏於窖中,但如若時日過久,窖內土性侵入酒中,雖然可再添醇厚,酒中的靈氣卻已完全失卻了,飲之不僅索然無味,甚至陳毒傷身,美酒成了毒物了。”“哦,”風吹雲點點頭,想不到酒中也有這許多學問。康睿得意洋洋,轉頭見醉前輩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直作不見。

風吹雲忍不住又問道:“那這壺李清照手釀的美酒已有三百年之久,豈非已不能飲了。”康睿搶著道:“不然,陳酒到了三百年,才是味道,香氣,靈性最佳之時,此後便急轉直下,一年不如一年了,這壺李氏佳釀,正值當時。”說著眼睛閃閃放光,直盯著醉前輩手中的李清照手釀。

醉前輩笑了笑,道:“你盯著也沒用,難道就這麼喝嗎?”康睿聞言大喜,奔到那灶台邊,自灶膛裏取出一個大包,此時天近全黑,也不知那包裏鼓鼓囊囊的是什麼東西。康睿取出火折子,拾過幾根幹柴,風吹雲忙幫著折柴生火,二人很快便燃起了一個大火堆,登時將這空曠的粥廠照得亮堂堂的。康睿打開包裹,隻見裏麵是一個精致的小銅鼎,幾個杯子,銅鼎裏麵還有一壇未開封的酒,隻不知這一壇又是什麼酒。

醉前輩看了那銅鼎,吃驚道:“想不到酒神鼎居然被你找到了?”康睿得意洋洋道:“前輩說過,煮酒而不用酒神鼎,莫如不煮。”醉前輩拿過了那個銅鼎,反複婆娑,喃喃道:“酒神杜康之器,便是煮清水,也有酒味,難得它曆四千餘年而不朽,單隻這一點,便把今日的三壺酒都比了下去。”風吹雲吃了一驚,見那銅鼎金光鋥亮,怎麼看也不像是過了幾千年的物件。心中隻覺眼前的這兩個人對酒的癡迷,實已不能以常理度之。

康睿取過鼎中那壇酒,拍開了封泥,頓時酒香四溢,連風吹雲這等不好酒之人,也忍不住深深吸了兩口香氣。康睿笑道:“煮百年醇酒,一定要用這種十八年的女兒紅為體,再以醇酒為媒,兩者相得益彰,方是酒中之極。”

“那是為什麼?”風吹雲興趣盎然,忍不住問道。

康睿笑道:“江南習俗,凡有人家生女兒的,都會釀得一壇好酒,於三朝之日埋於院中樹下,直至出嫁之日方才取出飲用。因而此酒最是醇厚美味,更兼百家酒自有百家不同的釀法,味道壇壇不同。但窖藏之法卻一向如此,因而又壇壇相同。此酒便如天下的女子,雖然都是一般,可又人人不同。”邊說邊將酒神鼎架在火堆上,又把女兒紅倒入鼎中,向風吹雲看了一眼笑道:“因此,世上酒性變化最大最多的,便當屬女兒紅了。以此酒作體,百年醇酒方顯其味呀,此中道理,雲兄可能領會?”

風吹雲臉一怔:“連煮酒都這麼多講究?”聽著他的話,卻不禁想起玉蝶,忍不住又摸了摸懷中的玉蝴蝶,暗暗歎了口氣。

隻聽醉前輩道:“你那壺丞相家酒隻能觀而不可品,還是把我這壺陸遊酒和清照酒,各倒一杯下去吧。”康睿應了聲,小心翼翼的將陸遊酒和清照酒各倒了小半杯在那銅鼎中,果然,鼎中的女兒紅愈發芬香四溢,聞者熏醉。

一時粥廠中酒香四溢,隻覺得銅鼎煮酒的咕咕聲,把病柳莊裏的喧鬧全壓了下去,醉前輩哈哈大笑道:“天下第一奇女子,天下第一名臣,再加天下第一的失意落寞之人,此三種酒齊聚,更兼以酒神鼎煮之,老酒蟲喝了幾十年的酒,以今晚為盛。”風吹雲和康睿聞著酒香,大有同感,正當三人圍坐在銅鼎旁大吞唾沫之時,卻聽外麵有人走近,腳步甚是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