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王東,“在車上,金龍把他的委屈告訴我了。”
“怎麼的?”
“你還是讓金龍自己吧。”
“我來,”金龍擠回眼淚,湊過來,“王東去找我,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你們誤會我了……那半夜我從你那裏去鴻福的飯店,我想最後‘滾’他幾個錢就遠走高飛,誰知道剛走到飯店門口就被鋼子他們給‘捂’在那兒了。我連槍都沒來得及拔就被他們架上了車。到了洪武那兒,我已經被他們給折騰得站都站不住了……洪武不讓他們打我,給我酒喝,讓我我都跟一哥了些什麼,我不,他就讓鋼子……”揪下帽子,一扒拉右邊耳朵旁的頭,“你看見少了什麼嗎?鋼子割了我的耳朵!洪武,想要活命就好好交代,不然我死,我姐姐也死……我沒有辦法就把前麵的事情告訴了他。鋼子帶我去醫院接耳朵,接上了,可是沒幾又爛下來了……”幹嚎兩聲,重新戴上了帽子,“那些,我就跟蹲了監獄似的,被他們押在洪武的家裏,門都沒出過一次……我姐姐住在樓上,我住在樓下,連麵都見不著。後來我才知道,洪武在外麵放煙幕彈,要抓我,其實我一直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前他把我從家裏帶出來,故意讓我在他的飯店裏露麵,目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剛才他讓我帶著鋼子他們去抓棍子,抓了以後把棍子好一頓修理。就在這時候,王東來了……就這樣。”
我給他整理了一下帽子,使勁咽了一口唾沫:“你分析他讓你出來是什麼目的?”
金龍的眼珠子在眼眶裏麵骨碌了幾下,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王東湊過來戳了金龍的胸口一下:“他那是養不起你了,一個大活人,又能吃又能喝的。”
金龍表情痛苦地咧了咧滿是暴皮的嘴唇:“別開玩笑了。”
我隱約覺得這裏麵肯定有文章,也許洪武放他出來是想讓大家都看看跟他鬥的下場,更大的可能是想讓他繼續跟我們混在一起,然後隨時抓他回去了解我們這邊的動向。我沉默了一會兒,開口:“你還是去你的兄弟那邊躲著吧,有什麼事情我再跟你聯係。”金龍閉著眼睛,大口地喘氣,最後回光返照似的慢慢睜開了眼:“寬哥,洪武欺負我欺負到頭了,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我不管他下一步想要在我的身上幹點兒什麼,我一定要讓他受到報應。實話,我不敢去殺了他,我也沒有能力殺他,可是我可以讓他過得不是那麼自在……那幾我想去報案,我了解他的一些犯法的事情,可是我拿不定主意,我怕到時候連自己也牽扯進去。剛才我想,他有的是錢,咱們為什麼不去弄他的錢?這樣,他難受,咱們有錢花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我警覺地瞥了王東一眼。
“寬哥你什麼腦子?”金龍一推我,“他什麼也沒告訴我,是你忘記了咱們以前商量過的事情。”
“我跟你商量過這事兒?”我尷尬地一笑。
“裝吧你就,”金龍吸進了搭拉到嘴唇上的鼻涕,“再裝我什麼也不了。”
“哈,不裝了,你,”我笑了笑,“最好別羅嗦,我容易忘事兒。”
金龍接過王東遞給他的煙,猛吸兩口,伸出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寬哥,也許我有做賊的分!這幾我就沒閑著觀察洪武的情況……當然是錢這方麵的。他的家裏不存錢,錢全在飯店裏……”看我一眼,怏怏地把手移開了,“好,我不羅嗦了。是這樣,飯店的二樓有一間辦公室,他沒事兒的時候老呆在裏麵。裏麵有一隻保險櫃,鑰匙就在他的身上。周五的身上也有一把,周五打從被我搶了那一次,就很少回家了,一般就睡在那裏。我想這樣,我繼續回洪武那邊,裝做草雞了,要給他當弟,讓他放鬆警惕……寬哥你別笑,這是真的,洪武很瞧不起我,他以為我沒有什麼腦子,我稍微一裝,他就麻痹了。然後呢,我就好好觀察一下周五的動向,爭取跟他成為哥們兒,最後咱們兄弟三個……嘿嘿,寬哥你明白了吧?”
我看了看打了嗎啡針一般興奮的王東,一笑:“哥們兒,他不會是在做夢吧?”
王東怪叫一聲:“這叫做夢?胡八道!這叫運籌帷……那什麼呀!幹,就這麼幹!”
我收回目光,定定地瞅著牆頭上的一株枯草,那株枯草被風摔打著,倔強地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