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打聽了,”我的心一堵,感覺金龍在背著我幹什麼事情,“繼續你的。”
“黃樓的那個妞找不著了,她爹到處貼尋人啟示呢。”
“我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哦,對了,”蘭斜眼擰一把嘴唇,嘿嘿笑了,“我以為你最關心的是她呢。是這樣,街麵上傳,一哥那帶著兩個人去找洪武,沒找到洪武,找到了鋼子。一哥讓鋼子帶他們去找洪武,鋼子不知道了什麼,一哥不高興了,用槍把子砸他的頭,再後來鋼子的眼珠子就出來了……不是一哥挖的,是魏三,這事兒魏三在派出所交代了,是唐向東出來的。唐向東去過你家,跟你爸爸了這事兒,沒有你哥什麼事兒,讓他回來把事情清楚就完事兒。你哥一直沒回來,過了幾外麵就開始傳,你哥在洪武的飯店裏抓到了洪武,把槍遞給他,讓他開槍,洪武不敢開,你哥就把槍拿回來,對著他的肚子噴了一槍,是霰彈,腸子都打出來了……後來你哥就走了,大家再也沒有看見洪武,傳他死了,死在醫院裏了……”
我搖搖手不讓他了,腦子亂得像是被人塞了一把茅草。
蘭斜眼摸著我的手背,喃喃地嘟囔:“大寬你也別難過,盡管一哥進去了,事情還沒弄明白不是?他不一定死。”
我瞪了他一眼:“死誰?你以為我哥就那麼容易死?”
蘭斜眼呸呸兩聲,斜著眼睛笑:“你瞧我這張嘴……我是,洪武不一定是死了,沒死你哥就沒事兒。”
我哼了一聲:“那是。他幹了那麼多壞事兒,我哥這是除暴安良呢,英雄行為。”
蘭斜眼連連點頭:“對,對對,魯智深打死鎮關西都沒死呢。”
我提起蘭斜眼給我的箱子,按著他的肩膀:“謝謝蘭哥。你對誰都不要跟我見過麵兒,這樣對你沒什麼好處。再就是,這些日子我不在家,你多去我家看看老人,有什麼活兒就幫他們幹幹。還有,經常去林寶寶那邊照看照看,別讓人欺負他,如果誰過去找麻煩,你就去找家冠。你對家冠這樣,一哥是因為幫你出氣進去的,他後麵的事情你應該出力。”蘭斜眼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來:“還是別去找他了,那簡直不是個人……”見我瞅著他不話,蘭斜眼舔了一下嘴唇,“前幾寶寶那邊還真出了點事兒。洪武的幾個兄弟去餐廳砸桌子,我碰上了,可是我不敢過去,就去找了家冠。家冠躺在床上抽煙,愛理不理地,我沒工夫去管這些破事兒。我,一哥一直對你不錯,這次他出事兒了,你應該過去幫他。你猜他什麼?他,你的意思是我當過他的夥計就應該是他的兄弟了?當初他也這樣跟在我爹的後麵,可是最後他砍斷了我爹的手。”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我忽然感覺剛才自己的話有些沒趣,訕笑道:“那就不要去麻煩他了。”
蘭斜眼哧一下鼻子,臉沉得鞋底子一般:“他還,我不趁這個機會去折騰他家的人就算我對他最大的支持了。”
我無聲地笑了,這個混蛋。一時對我哥的頭腦產生了極大的不齒,知道什麼叫做養虎為患了吧?
告別蘭斜眼,我沒有直接回我同學那裏,漫無目的地溜達到了一個荒涼的山坡。山坡底下漫上來的風是溫暖的,吹在身上像是有無數嬰兒的手摸過。陰了一陣又亮堂起來,那些亮色仿佛是從山坡下麵升起來的,在升,越來越高,把遠處的田野也映亮了,遠處的麥苗變得罌粟花一樣通紅一片。橫在山坡下的一條河亮起了魚鱗色,遠處的樹木和池塘也紅了,那些從山下屋頂歪歪曲曲升上去的炊煙都紅了。我抱著箱子看眼前不斷變換顏色的光景,看著看著,眼前就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