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馬六有點相信了,兩眼瞪得雞蛋大。
我感覺差不多了,這子沒什麼城府,興許十分鍾就把他肚子裏的那點兒貨色全掏出來了。我安排大光和萬兵出去買酒買菜,特意叮囑他倆一定要挑最好的買,酒起碼也要茅台,沒有茅台就買五糧液,都沒有就去煙台市區挨家找,上下刀子也得去。把馬六感動得不行,摟著我的脖子就親,就差放聲大哭了,兩條胳膊掛在我的脖子上,像獻給我的哈達。
喝著酒,馬六的話就更多了起來,絮絮叨叨的,要不是急著套他的話,我幾乎都要拔腿走人了。他,宗哥現在是濟南黑道上最重量級的人物了,關係網四通八達,沒有辦不成的事兒,連你們那兒的什麼朝陽和蝴蝶都得給他三分麵子。然後就羅嗦了很多關於宗哥在江湖上威風八麵的事情,最後他瞪著牛眼:“知道我跟宗哥是怎麼認識的嗎?出來嚇死你們。”他,8年嚴打的時候,他在看守所的一個“獄霸號”裏當老大,逢人必“修”,再猛的人到了他的手上也得叫爺爺。有一宗哥進去了,他安排人“審”宗哥的案子,沒等“開庭”,那幾個人就躺在了地上。馬六一看不好,抄起馬桶蓋就往上衝,結果剛一照麵就被宗哥放倒了,沒辦法,馬六就掏出一把用湯匙改造的刀子來,還沒掏利索就被宗哥奪過去了,馬六以為這下子沒命了,誰知道宗哥直接把刀子插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鮮血淌得像噴泉。從那以後,大夥兒全服了,拿他當了神仙。
這麼猛?我不由得佩服起宗哥來,這樣的人做這樣的事我相信,這屬於一個有腦子有魄力的人。以後我一定得跟他交往交往,興許將來成了鐵哥們兒,互相之間有照應著的時候。看著馬六略顯沮喪的臉,我的心裏多少有那麼一絲尷尬,搖著頭笑了笑:“好了六子,咱們還是談談這事兒怎麼處理吧。你扣斜眼兒的貨能值多少錢?我的意思是,你把它折合成現金給我打到帳戶上,然後把他的貨處理了拉倒,我不願意再攙和這事兒了,太麻煩,再,年根也快要到了,你呢?”
“行,你的帳號,”馬六回答得很痛快,“一萬五,多了沒有,不信你可以去濟南看看。”
“好,喝完了酒你就給濟南打電話,馬上彙錢。”鄭奎插話。
“不喝了,這就走,我辦事兒不拖拉。”馬六急匆匆吃了幾口菜,就要下炕。
“六子是個好兄弟,你這樣我還真不好意思了。不著急,先喝酒,喝完了我們送你去車站,讓你回家過個輕快年,”我讓鄭奎給他記了個帳號,接著,“六子,你回去以後,馬上把錢給我打過來,讓我給斜眼兒一個交代,至於以後的事情到時候再。我向你保證,隻要你守信用,我以後絕對不會找你的麻煩了。我覺得你這個人挺實在的,以後看得起我就經常聯係,也許將來咱們就是親兄弟了。記著替我跟宗哥解釋解釋,大水衝了龍王廟啊這叫。讓宗哥有時間去找我玩兒。”
馬六反倒不急著走了,把麵包服一脫:“今不走了,我要跟弟兄們喝個痛快!”
我示意大光和萬兵收拾桌子,合衣一躺:“送他走,我要睡覺,太累了。”
我做夢了,夢中我又一次飛起來了,在雲彩做的水裏遊泳。突然,我現前方有一塊錦繡之地,那地方山花爛漫,彩蝶飛舞,漫飄著花花綠綠的鈔票,成群的仙女在河邊嬉戲打鬧。鄭奎他們送完馬六回來的時候,我正在跟仙女們**,鄭奎把我推醒了。我很不高興,真想揍他兩巴掌,你就不能讓我收拾幾個仙女再喊我起來嗎?鄭奎,馬六上火車的時候哭了。
回來的路上,我把剛才的夢境告訴了鄭奎,我眯著眼睛,真過癮啊大奎,那個地方清淨得很,除了成群的美女,沒有別人打擾,上下著鈔票,交通也方便,出行都坐雲彩。鄭奎難受得用腦袋直磕方向盤:“吹吧吹吧,好事兒全是你的。”
我鄭重其事地:“當神仙不可能,但是等我有了錢,我還真想找這麼個地方住著呢。”
鄭奎:“我也想啊,誰願意整幹這些提心吊膽的勾當?連孫朝陽和鳳三那個級別的都快要完蛋了呢。”
我告訴他,有一次我看見鳳三了,鳳三蔫得不成樣子,好象是被蝴蝶給折騰的。
鄭奎嗯了一聲:“有可能,你還沒出來的時候我就聽了,蝴蝶‘滾’過他一次。”
“蝴蝶確實夠猛烈的。不提他了,”我把槍給他掖在褲兜裏,“這是你原來給我的,現在還給你,我暫時不需要了。過了年你找個地方再置辦兩把,裝備一下兄弟們,走這條道必須有這玩意兒,等以後咱們真正‘起來’了,就不玩兒這個了。”
“想那麼遠幹什麼?”鄭奎咬了咬牙,“起碼應該先把家冠處理了再。”
“這事兒我沒忘,等他出來再吧。大奎,老疙瘩那邊你都安排好了?”我換了個話題。
“我給了他一千塊錢,讓他出門暫時躲幾,估計馬六暫時還想不到他的頭上。”
“馬六這邊沒什麼事兒了,我害怕宗哥去找他,畢竟宗哥跟咱們不熟悉。”
“不會出什麼問題的,老江湖都很油,為這麼點兒事再起紛爭不值當的。”鄭奎。
“的也是,過了年我想去趟濟南,一來見見宗哥解除誤會,二來打聽打聽是誰在背後搗鬼。”
究竟是誰在背後搗鬼?目前看來,這個人的如意算盤暫時落空了,他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我斷定,他一定是想借宗哥的手除掉我,然後搶占我的地盤,最起碼他也是想出一口惡氣……我在心裏直想笑,夥計,你到底是哪位?想害我你直接來嘛,幹這事兒多讓人瞧不起?我打定注意,過了年我就去一趟濟南,親自跟宗哥談談,問問這個人到底是誰,即便是宗哥不告訴我,起碼我也應該聽出點兒端倪來,等著吧夥計,有你難受的時候,我不**,你是不會喊我爹的。
鄭奎把車開得飛快。不知從什麼地方刮來的砂雪,忽忽地往風檔玻璃上砸,車帶起來的風又將它們嘩地吹散,它們毫不氣餒,迎著下一輛車又撲了上去,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幫紅了眼的劫匪,蠻橫而又執著。因為過於細碎,它們沒有落腳的地方,風可以隨意地將他們從任何角落吹起來,吹到上,吹到溝渠裏,甚至吹到任意一個看不見的黑洞裏去,於是它們掙紮,隨著風漫飛舞,撲向一切它們感覺比較塌實的地方,前仆後繼,無所畏懼,直到太陽出來,將它們融化。
車載收錄機裏,崔健在扯著嗓子聲嘶力竭地唱:
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
我要人們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誰,
假如你看我我有點累就請你給我倒碗水,
假如你已經愛上我就請你吻我的嘴,
我有這雙腳我有這雙腿,
我有這千山和萬水,
我要這所有的所有但不要恨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