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願者上鉤(1)(1 / 3)

在天驕大學時,同寢室裏有個極其內向的家夥,見了男生都會忸怩不已,我們稱他的做派“囁嚅”。這個詞不僅用在形容他的語言上,也用在與之溝通時的方方麵麵。

嚅,行為、名字,一字兼之。

你嚅什麼呢?正找你呢,你嚅到哪裏去?你要嚅到幾點吃飯?嗬嗬,嚅得歡啊……諸如此類。久而久之,“囁嚅”也就成了他的外號,精簡之後就成了更為喜聞樂見的一個字:嚅!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叫——大家都知道這個字的諧音。當然,因為這個諧音,常常可以聽見不厚道的人說:嚅,來,讓我摸摸你的頭!嚅,讓我量量你的圍!嚅,有水沒?唉,想不到嚅竟然有鼻子有眼兒的……汙穢不堪、層出不窮!

在天驕大學開放恣睢的性心理氛圍裏,耳濡目染,短短幾年時間,“嚅”的個性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起初聽到別人這樣叫他“嚅”,他一定會脖子上青筋亂爆,漲紅了臉要和人掐架。後來不知為什麼竟習以為常了,甚至樂在其中,還尤其喜歡聽別人在女生麵前這樣叫他,否則他還不高興。真是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讓人感慨係之。

關於在大學裏培養出的厚臉皮“性”念,“嚅”經常悠然自得、大言不慚地現身說法,其中一條例證就是:剛進校時,哪怕是見了全校最醜的女生,他都會紅了臉低著頭,渾身是汗,有時見了漂亮女生,甚至還會無法自己地拔腿就跑……到了大三時,如果見到從遠處走來的漂亮女生,他已經可以麵帶深可玩味的微笑,由遠及近、目不轉睛、麵不改色地向她行注目禮,直到把她看紅了臉看低了頭拔腿就跑……

其實我和我的男女同學出廠時的“性”格參數,大抵也都是如此。

食色,性也,我們的高等教育深入人性本原,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其教化理念之以人為本,可見一斑。

在天驕四年,很多的人在飛速墮落,其勢迅雷不及掩耳。大一時,如果有個謠傳說某某和某某“好”了,那會立即成為爆炸新聞,成為茶餘飯後的頭版頭條,轉眼間就能傳到外係甚至外校。到了大四那年,聽到某男和某女的種子不幸邂逅了,充其量打聽一下他們用的是什麼牌子的塑料製品,像曹操把張飛的名字寫在袍底一樣,作為將來行事的禁忌。大多數時候都是置若罔聞,連一笑置之的表情都不屑去做。

大四那年,學校裏給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除了在學校招聘會上連找了五十多家公司、單位都吃了閉門羹之外,隻有一樁聳人聽聞的事情:某係的學生會幹事秘密組織了個旅遊大軍,浩浩蕩蕩遠赴某貧困縣,那個縣的鹽堿地曾經成就了一個舉國聞名的豐碑式的縣長。

精力過盛的旅遊團當然不是去緬懷縣長的,在大學的政治課上他們已經緬懷得足夠多了,他們所以去那裏,是因為現在那個縣以質優價廉的風月消費而聞名遐邇。尤其難得的是,如果沒有完成攻城任務,城外潰敗,女施主還會慷慨解囊贈送紅包給童子軍,運氣好的甚至還可以吃到手工麵條,裏麵下有兩個荷包蛋……

有鑒於此,那個學生會幹事將自己的遠征美其名曰“人道主義考察團”! 就是這個具有惡俗諧音的名字,後來誘發了某牛人的文學細胞原子彈般的裂變高爆,竟然作了個騷哄哄的《東征賦》,用上萬字的篇幅來描述這件事情,開篇就是:豈曰有衣,與子同光,豈曰無寢,與子同床!還有兩句是:亙古未聞兮,日月無光,曰考曰察兮,組團放浪,究天極地兮,天良盡喪!估計編纂《詩經》的孔老夫子看了會吐血身亡。

那時我因找工作而累壞了心髒,成天在醫院輸液,水米不進,輸得死去活來,某情深義重的留守同學來看望我,對我講述了這個事情。那同學還向我偷露了一個重大的軍事機密,說我們係的不少同學成了那幹事手下的外籍兵團!由於敵方久經沙場能征慣戰,技術過硬保障有力,除少數鐵杆仍然能夠慘烈肉搏,獨立團一觸即潰望風披靡,戰事極其不利雲雲。向我彙報完那些戰況,他就自歎身為有組織人員,無以共襄盛舉參加那些人的處子之行,深為遺憾!讓我感覺他不是來看我的,而是來訴苦的!

上大學時我為了一個“情”字飽受煎熬,從大學出來後我成了禁欲主義者,這當然都是因為我和竹聲不在同一個學校。現在,是蘇援剛讓我嚐到了情愛最淺層的甜頭,卻要讓一個**來接第二棒,而且一上來就直奔主題,實在讓我心有不甘——即便是蘇援如此,我都要先把竹聲放下才行呢,我畢竟還不是西門慶不是!

我推開翠微道:“住手!翠微,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

“這是為了救你的人啊!”

“救人不是這個救法的!快點把衣服穿上!”

翠微根本沒動,看來光著身子對她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了:“該是什麼救法?——難道你就這麼嫌棄我?連為了救你的人你都不肯……”

“這不是嫌棄不嫌棄的問題,也不是肯不肯的問題——這樣做根本行不通!他是在騙我,也是在騙你!許以純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魔鬼!”

大概是聽見了下麵的動靜,許以純終於關了他錄下的月心的帶子,說道:“我許以純是魔鬼不錯,可不是騙子!我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從來不欺誑人!”這次聲音從音箱裏傳出來,可見他是對著麥克風說的。看來他是要開動機器,準備錄我的帶子了。

“偷偷摸摸地錄下她們的帶子,想拿這些東西來要挾她們,還說你不是騙子?”

“有人想錄,有人想被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怎麼叫騙呢?”

“誰會想錄這種帶子了?你這不是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