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上街道。
月光越過天頂傾斜著照射下來,隔著夜晚依舊濃鬱的霧氣,那稀薄的光芒讓沙音不禁想起了之前那個詭秘的影子,仿佛一隻巨獸正伏在天頂之上窺視著這裏正在發生的一切。
一道黑夜撕裂迷霧朝他們飛來,沙音一下子愣住,但阿亞卻隻是挑動了一下眉毛,銀火霎那間升騰而起,如有實質一般擊開那道黑影。
伴隨著這強烈的閃光,朦朧感即刻消散。
潮濕而泥濘的地麵上躺了五六具屍體,他們渾身浴血,部分甚至殘缺不全,如同剛剛經曆群狼的啃噬。
胖子的神情沒有一絲的變化,笑容依舊僵硬,冰冷刻畫在他的臉上,“你們忘了規矩嗎?想要單挑的話去留輝城的決鬥場啊,那裏起碼還有人給你們助威!”
在他的麵前錯落地站立著白天的那些士兵,他們麵帶殺氣,緊握的拳頭裏閃耀著銀白色的火花。
像一群狼。
沙音注意到那野獸的屍體同樣是殘缺的,借著在場的火光可以看見它焦黑的軀體,大塊的肌肉和幾根被扯掉的觸肢已經不翼而飛。它的頭像骷髏一樣,白色如盾牌的巨大頭骨上粘著薄薄一層發著熒光的皮膚,在後腦勺的部位掛著一個水囊似的東西,由肋骨般的骨頭保護著。
更引人注目的是地上一個明顯的深坑,怪物的半截身子還埋在下麵。
沙音用胳膊肘捅捅銀山,“我就說嘛,精於偷襲的野獸不會到處跑的。”
銀山完全不理會他,隻是帶著驚訝的目光審視著眼前的異獸,也是,這樣的東西據說也隻有在北方冰凍荒原才有呢……
一個想法在沙音的腦海中閃過,他們目前可能正處於冰凍荒原!但是更加重要的,另一個想法,關乎他們此刻安危的想法,他還不敢確定。
他記起他隻是一個不信神的商人罷了。
阿亞大步朝屍體走去,推開僅存的呆立在那裏的幾個人,緩慢地在那古怪的頭顱旁蹲下,“你們過來,”他朝沙音他們招手,“現在我就告訴你們神火的秘密!”
火焰從他的手掌冒出來,他撫摸著怪物扭曲的麵龐,“火焰不僅僅是一種力量,而且還是一種生命,它們賦予我們力量,而我們則為它們提供養分,它們可以吞噬野獸的血肉從而成長壯大。”他歎了一口氣,“讓自己不斷強大,這也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之道。”
“神就讓我們這麼活在世間嗎,像一個野獸一樣吞食生命……我不認為這是神所指定的所謂生存之道!”廉洛麵帶怒意,受到侮辱一般大聲吼叫,沙音幾乎可以猜測到他以前是多麼虔誠的一個信徒。
“對,你不得不相信!”使用銀火包裹的手臂,阿亞以驚人的力道提起那隻巨大的頭顱,“這怪物就是你所謂的生命!那個把我們扔在這鬼地方的混蛋就是你所謂的神明!”他甩開那怪異的腦袋,發光的手指挑釁地指著廉洛的鼻子,“而這個野獸般的爪子,就是我們活下去的憑證!”
廉洛一拳揍在他的鼻子上,沙音看到他圓圓的臉頰凹陷下去,隨後銀火噴瀉而出,溫度瞬間升高,肥胖的男人像隻惱怒的棕熊直撲上去。無比短暫的片刻時間,本能上前勸阻的沙音感覺到強光一閃,隨即同廉洛一起大聲尖叫起來,一個聲音比較持久,而另一個,隻有沉悶尖厲的一聲,像是臨死前最後的喘息。
沙音捂住眼睛摔倒在地上,他覺的自己快要哭出來了,但是淚水卻像是被堵住似的一滴也流不出來。
他先聽見銀山的聲音,他在用力地搖晃著他,大聲地說著什麼。
隨後是阿亞,火焰來臨與消散都隻是一瞬,他站起身時臉上帶著嘲弄的笑意。“讓你的神來決定怎麼對待你吧。”他踢了倒在泥地裏的健壯身軀一腳,對方晃動了一下,沒有絲毫的聲音。胸前的皮甲早已變成灰燼,銀山也隻能從廉洛顫抖著艱難起伏的胸膛了解到他還沒有死。
“你這樣也未免太過分了!隻不過是口舌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