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大約客人全到了，魏娜娜張羅著入席，一行人坐到桌上來，滿滿的十三人，蘇艾卿環視一下眾人，心裏咯噔一下，蘇艾卿是那種有些敏感之人，她突然將這周五和十三連在一起，心裏莫明其妙地掠過一絲不安，這是蘇艾卿一直忌諱的兩個數字，就是去買菜，逢到一元三角、一十三元，她怎麼都要少給一角或是多給一角的。
魏娜娜一邊吩咐上菜，一邊站起來給大家做介紹。她說：“就從我身邊開始給大家作個介紹吧。這一位是市委辦公室主任羅鎮先生。”她指的是那個氣質不錯的高個男人。羅鎮欠欠身，算是和大家打了招呼。
“這一位是環保局的梅女士，她專門負責保護我們的生存環境。”眾人都笑起來，那平頭女人也欠欠身表示致意。
“我右邊的這一位是康樂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長穀雲帆先生。”穀雲帆揚起戴著大鑽戒的手向大家揮一揮說：“幸會幸會，各位多包涵。
“這一位是小蝴蝶的男朋友，我就不介紹了。”魏娜娜的學生故意起吼：“介紹給我們聽聽，他是幹什麼的？”魏娜娜於是又介紹：“他叫阿支，在五彩線廣告公司工作。”阿支站起來一拱手：“請各位多多關照。”
魏娜娜繼續介紹，她指著蘇艾卿說：“這一位是我中學的同學我最好的朋友蘇艾卿，她是電信公司副老總，各位的通訊工具需要更新換代盡可找她。”蘇艾卿笑了笑，抬眼時竟無意發現坐在羅鎮身旁的梅女士和羅鎮交換了一下眼色，蘇艾卿忙把眼風挪開，隻當沒看見。
“這一位是林霞，這一位是代學振，這一位是鄔蘭……這都是我的同事和學生，感謝大家今天的光臨。”魏娜娜將一桌人介紹完時，菜已上的差不多了，基圍蝦、螃蟹、海參和各色菜肴擺了一大桌，兩位漂亮小姐站在魏娜娜身後輕聲問道：“請問喝什麼酒？”
魏娜娜說：“女士喝幹紅，男士來白酒吧。”
羅鎮首先反對：“難得與魏導一聚，其他女士喝幹紅可以，但你魏導得喝白酒。”
魏娜娜說：“羅主任你是知道的，我不會喝白酒。”
羅鎮說：“今天什麼日子？！你不能掃大家的興。”又對服務小姐說：“就拿那15年陳釀白雲邊，先拿兩瓶來。”羅鎮當了魏娜娜的家，魏娜娜說：“我知道羅主任的實力，所以專門請了阿支來陪你。”羅鎮笑了：“魏導，你可別把我當了酒桶，我好久沒喝白酒了，今天是高興才開了戒。”
小姐啟開酒瓶，從羅鎮開始酌起，酌到魏娜娜處，魏娜娜護著酒杯說：“我真的從未喝過白酒的。”
穀雲帆說：“聽羅主任的，先斟上再說。”
倒酒的功夫，早有幾位女孩子把蠟燭點上了，她們叫：“魏姐，許個願。”一個女孩子說：“先唱生日歌罷。”於是大夥一起唱《祝你生日快樂》。
歌罷，魏娜娜閉眼合掌許願，許完願後鼓起嘴巴吹滅了蠟燭，贏得一陣掌聲。魏娜娜站起來端起酒杯對大家說：“今天我真高興，謝謝大家的光臨，我敬各位。”
“羅鎮說：“第一杯幹了再說，你敬酒，你先幹為敬。”
魏娜娜說：“我表示一下，大家隨意，先吃菜。”
“你不幹，我們也便不喝了。”羅鎮看著魏娜娜不依不饒。
一桌人於是也看著魏娜娜，魏娜娜推辭不過，皺皺眉，一仰頭，杯中酒幹完了。
“好！”大家鼓掌，又看羅鎮，羅鎮也一口幹完，又鼓掌。
服務員繼續斟酒，魏娜娜招呼另一位站在門口的服務員要她幫忙倒一杯開水，羅鎮說：“可不能搞特殊化。”一麵又命服務員給魏娜娜斟酒，羅鎮站起來說：“魏導，這一杯我敬你，祝你生日快樂！祝你青春永駐！祝你永遠漂亮美麗！”
魏娜娜吃一口菜後，站起來說：“謝謝！”然後拿起杯子與羅鎮一碰：“主任盡量我隨意。”
羅鎮放下酒杯說：“大家聽聽，哪有這樣的道理嘛？”
魏娜娜急了：“羅主任，我還真不能喝，那一杯酒讓我的頭都有些發昏了。”
羅鎮說：“就這杯，這一杯喝了，不要你喝了。”
魏娜娜仍猶豫，半晌說：“羅主任，你還要不要我編節目了？”
羅鎮哈哈一笑：“誰說不要了，汴津市少了你這顆胡椒還真不辣哩，這服裝節慶祝晚會的重頭戲可全在你魏導手上哩。”
“那你該饒過我才是。”
“討饒了也不行，這杯酒把我的祝願都裝進去了你得給我個麵子。”
穀雲帆解圍：“羅主任，她是真不能喝。”
“你小子少插言，我敬魏導，不關你的事。”
魏娜娜隻得又一仰脖子，一飲而盡。
梅女士將一隻大螃蟹夾到魏娜娜的碗裏說：“快吃點菜，空心肚子喝酒容易醉的。”一麵又給羅鎮夾了一隻。
穀雲帆說：“還是梅瑰妹子會心疼人，我要是有這麼個會心疼我的人，死了也心甘。”一邊說一邊拿眼睛看魏娜娜，魏娜娜白了他一眼。
梅女士嗔道：“穀董事長，你口裏沒遮攔，該罰。”
視線轉移到穀雲帆身上，穀雲帆說：“正愁沒有理由喝這一杯酒，隻是光罰我可不行，還得罰你。”
梅女士說：“好好地罰我幹嗎？”
穀雲帆說：“罰你夾螃蟹隻管夾到羅主任碗裏，好歹我們朋友一場，你隻關心他，冷落我不成？”
梅女士趕緊又給穀雲帆夾一個螃蟹，穀雲帆說：“討來的東西吃不出味來。”
梅女士說：“那你說咋辦？”
穀雲帆說：“你得陪我喝了這杯。”
梅女士笑了：“你耍貧嘴！行啊，我陪你喝酒，這下該可以了吧？”兩人碰杯，喝完。
阿支端了酒杯，對蘇艾卿說：“大姐，我敬你。”兩人各喝一口，阿支說：“時裝表演隊的事，還有勞大姐費心。”
蘇艾卿說：“你再拿一個更詳細些的方案，各項預算及活動的日程要周密，要有依據，預算控製在15萬元以內。”
阿支說：“行，今天禮拜五，下周一我去找您。”
“下周一電信公司開職工大會，你就把資料塞在我辦公室門下罷。”
穀雲帆舉起酒杯：“蘇總在說什麼悄悄話？我敬你一杯，可否賞臉？”
蘇艾卿舉杯：“哪裏話，我敬您！”
穀雲帆說：“早聽魏娜娜說有一位才貌雙全的朋友，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董事長過獎了，康樂公司才是名不虛傳的龍頭企業。”
穀雲帆說：“電信現在是最紅火的行業，計算機網絡使龐大的信息濃縮在一塊顯示屏上，為全球人所獲取、處理、溝通，可以說你們是掌管了經濟全球化和信息網絡化的命脈。”
蘇艾卿笑了笑：“信息產業網是信息通信發展的一個大趨勢，對於平麵媒體而言，它是有自己的資源優勢。”
羅鎮說：“競爭才有活力，等移動從電信分離出去，電信就該大力依托網絡而發展了。”
蘇艾卿說：“這是一種趨勢，但不知具體是什麼時候分離。”
“出不了三個月。”羅鎮說：“我一個同學馮斌在省電信局，前天我們打電話，他說省裏已開始拿方案了，移動分離出去就是這兩三個月的事。”
蘇艾卿說：“噢，馮處是您的同學？這麼快可是我們沒料到的。”
魏娜娜說：“得，吃菜，吃菜，喝酒哇，別隻顧講話，菜都涼了。”一句話引得小蝴蝶、代學振、林霞又來敬魏娜娜。
“好！這下引火燒身了，喝吧，喝！”魏娜娜端起酒杯，竟仰麵一飲而盡。服務小姐及時將魏娜娜的酒杯酌滿，魏娜娜也不加阻攔。蘇艾卿看見魏娜娜的眼神已有醉意，便說：“娜娜，你酒量不大，你不能一口幹完，慢慢喝，別醉了。”
“一口喝完痛快！”魏娜娜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說：“來，艾卿，我們倆也幹一杯，多少年沒在一起了，今天我真高興，誰也沒有想到酒的滋味這樣奇妙。喝！”與蘇艾卿一碰杯，又一下子全幹完。“拿酒來！艾卿，咱倆還來一杯！”魏娜娜伸著拿酒杯的手對服務員叫著，眼睛卻看著蘇艾卿。
蘇艾卿製止服務員說：“別倒酒了，你給她泡一杯茶來。”魏娜娜卻不領情：“茶要泡，酒也要倒。”蘇艾卿看坐在魏娜娜身邊的穀雲帆似乎也著急起來，便對穀雲帆使眼色，穀雲帆心領神會，趕緊扶魏娜娜坐下，小聲說：“娜娜，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你就真要醉了。”一邊說一邊吩咐小姐倒開水，那服務員早端了一杯茶來，穀雲帆接過來，用嘴唇試試茶的冷熱後，輕輕地放在魏娜娜桌前，看魏娜娜未動，穀雲帆端起茶杯送到魏娜娜的嘴邊：“來，喝口茶，茶解酒。”卻被魏娜娜一把推開了，茶杯一斜，茶濺到了穀雲帆的夢特嬌T恤衫上。
羅鎮見此情景，忙站起來給台階穀雲帆下，他再一次端起了酒杯：“穀董事長穀老總，娜娜小姐，我敬你們，這次‘康樂杯’楚天服裝節大型文藝晚會經濟上仰仗你穀兄，技術上仰仗你大編導，今天我借花獻佛，待活動結束後我來接諸位。來，祝我們合作成功。”
“合作成功！”穀雲帆站起來碰杯，魏娜娜卻靠在椅子上未動，紅樸樸的臉上醉眼迷離：“幹！幹了！”說著又要舉杯，慌得穀雲帆趕緊按住她的手說：“娜娜，你不能再喝了！”另一隻手已將魏娜娜的酒杯端了起來：“羅主任，感謝你的關照，康樂公司也是仰仗你羅大主任才日益興旺，來我敬你，我們幹了，也代魏娜娜幹了。”言罷，兩杯已下肚。不料梅女士卻不依了：“穀董事長憐香惜玉固然值得讚賞，隻是這桌上可不止魏小姐一名女士啊，我們的酒您能否也幫忙代喝啊？”
穀雲帆哈哈一笑：“誰不知你梅女士的酒量，我哪是能與你相比的，隻是魏娜娜真的是從未沾過白酒，我看她八成是要醉了，才扮演這英雄救美的蹩腳戲，你可要多多包涵。”
“那可不行。”梅女士一揚眉：“魏娜娜沒讓你代，你主動代了，我想讓你幫我個忙你卻推三拉四的。這酒喝的一點勁兒也沒有了。”魏娜娜聞言抓起空酒杯，站起來從服務員手中接過酒瓶，將梅女士的酒杯拿了過來：“梅瑰，我陪你喝，喝，你什麼好事都占盡了，還是這麼不依不饒的，我今天不陪你喝好我他媽不姓魏！”魏娜娜莫明其妙的話讓在場的人麵麵相覷，梅女士惱怒地盯著魏娜娜，穀雲帆忙陪笑臉：“好啦好啦，梅瑰，你的酒我代啦，我代啦。娜娜她喝多了。”
羅鎮出來打圓場：“這樣，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滿上後我們來一個門前清。”
眾人響應，待這一杯幹完，魏娜娜真的趴在桌上了。
蛋糕是小蝴蝶幫忙代切的，吃完後，本來還準備玩兩圈牌，見這陣勢，隻得撤退，穀雲帆去買的單，他在總台簽完字，蘇艾卿扶住魏娜娜，一行人乘電梯下樓。
魏娜娜抓住蘇艾卿的手說：“艾卿，我頭疼得厲害，一會兒你陪我回家。”蘇艾卿看著潤潤，又看看魏娜娜，順口答應著。
眾人站在海鮮酒樓的樓下送羅鎮，羅鎮上前握著魏娜娜的手關切地問：“魏小姐，你沒事吧？”“沒事，沒事！”魏娜娜燦然一笑：“對不起，改天再陪你們玩。”羅鎮揮一揮手，大聲道“好咧！”輕輕地碰了碰梅女士，走到桑塔納轎車旁為她打開車門，然後坐在駕駛室發動引擎離去。
眾人與魏娜娜道了再見後各自離去，隻有阿支和小蝴蝶還抱了那送給魏娜娜的兩束花和大棕熊站在一旁，穀雲帆將一輛奔馳開到跟前說：“蘇總，娜娜，上車吧，我送送你們。”
魏娜娜說：“不用了，你先走，我和艾卿還有事。”穀雲帆還想說什麼，魏娜娜已招了一輛的士過來，蘇艾卿抱歉地笑了笑說：“穀總，謝謝你，你先走吧。”
“那你們先走。蘇總，拜托你了。”穀雲帆從阿支手中接過花和棕熊放在的士上，與蘇艾卿握手道別，待魏娜娜和蘇艾卿上了的士，阿支幫他們把車門關上，等的士離去，便向穀雲帆道了再見。
穀雲帆站在燈火輝煌的街道上，再一次望了望的士離去的方向，攤開雙手搖了搖頭，慢慢地上了自己的奔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