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凱穿著一中的校服,披頭散發地便走進了陰沉的會議廳,她甚至連隱形眼鏡也沒戴,而是戴著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鏡。看上去像是一個放學後去學校附近買奶茶的普通女學生。
劍社的會議室是歐式裝潢,正對大門的牆上是劍社創始人的巨幅油畫,兩邊的牆上則掛著曆屆領導人的油畫。然而由於室內燈光昏暗的關係,那些油畫看起來像十一麵烏漆墨黑的牆。
“長話短說,我學校待會兒有晚考。”凱坐到了自己的座椅上,將座椅大幅度地往前拉了一大截。會議桌邊的高層人員收拾了收拾了正在看的文件,抬起頭,把目光聚集向了凱。
坐在會議桌主位的現任劍社社長——蘭斯洛特,一個骨瘦如柴的,坐在輪椅上的老頭,此時正用他呆滯的,灰色的瞳孔,無神地掃視著整個會場。對於凱的入場,他好像有什麼激動地言論要發布,從嘴裏發出短促的嗚嗚聲,甚至嚐試揮動插著輸液管的右手。
“第一點,上一代領導層在蘭斯洛特卸任後,將被我們,也就是在座的各位,新一代領導層正式接管。劍社內部對於上一代領導層的懷緬之情我早有耳聞,但更換新鮮血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甭提這事,直蹦主題吧。”穿著格子襯衫的,代號為海格力斯的青年,此時正在嚼著口香糖,“你還是來想辦法證明你不是直接奪權的,在想想怎麼給人營造種你是眾望所歸,當選社長的形象吧。”
“眾望所歸?直接奪權?”坐在一角的代號為貝奧武夫的少年突然坐直了身子,“你當這地方是聊八卦的茶話會嗎。一,你嚷嚷著直接奪權,你用什麼論證你所謂的‘直接奪權’。二,我不知道你怎麼看待劍社社長的選拔製度,杜絕內部勢力的內鬥和直接間接幹預社長的選舉,可是從劍社一成立就定下的規矩,營造你眼中的那個眾望所歸的形象,恐怕對於劍社的選拔並沒有幫助。畢竟我們組織,並不像其他的集體。對嗎,齊格飛!”
一旁快要睡著的齊格飛猛地驚醒,但他立刻反應過來了目前談論的話題,在他剛要接腔的時候,坐在對麵的聶隱娘突然發話了:“有人的地方,就有內部的外部的鬥爭,這是常識,既然一口一個論證啊幹預啊,又有什麼證據,現在的劍社沒有內鬥,沒有勢力劃分?劍社傳到第十一代,其實早就麵目全非了,如今物質利益的驅使下我又有什麼理由不懷疑在做的各位,都居心叵測?”
這一句話一下子掀起千層浪,大家你一句我一言地吵開了。凱沒有發話,而蘭斯洛特作為社長,此時也根本無所作為。
“給我住嘴。”凱突然站了起來,把桌上的鋼筆摔倒了桌子中央。那隻鋼筆斷成了兩截,零件散了一桌,並把桌麵摔出了一個坑。
“你們,不就是想把我比作那個慈禧嗎,甚至我都聽到你們在造謠我會垂簾聽政第十三屆社長的傳聞了。說什麼內鬥,權力鬥爭,其實都是有的。一臨近選舉,你們全都是這種嘴臉,都想做這個社長做到老,然後就想著全身而退安享晚年是不是?”
凱指了指蘭斯洛特,蘭斯洛特看都沒看他一眼,依然無神地四處遊走。
“當初第十屆社長,前任亞瑟王被慘殺,你們沒人敢頂上去做那個社長,怕性命不保,我那時也沒入社,不好說太多。現在好了,危機度過了,太平了一陣,你們就玩起這種無聊的把戲了?”
在座的人都沉默地看著凱。
“我依舊會參加選舉,首先,蘭斯洛特的禪讓權沒辦法實行,所以隻能用選舉,其二,選舉本身領導層不能參加,隻能被選舉,不能幹預領導層以下組織成員投票,這是規矩,你們別亂放煙霧彈,其三,你們真不服,就在選舉上選【命由天定】,讓洪荒(劍社創建者)來裁定。你們真想搞些大新聞出來,恕我整治社規,從領導層開始!劍社本身組織紀律嚴密,團結共處,我不想被你們這些破嘴說臭了。”
全場鴉雀無聲。
“散會!”凱吼了一聲,便離開了自己的座位。其他人依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整理材料的整理材料,歎氣的歎氣。
凱路過貝奧武夫時,貝奧武夫悄悄地對他使了個眼色,凱立刻回贈了一個眼色。
——演的真好。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