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既意外也不意外。

意外,是他出現的時間,地點。

她上班的公司,就連石青,也隻是知道個大概方位,具體的,還是相當模糊的。石青還和她開玩笑,如果過來找她,還得她電話裏遙控指點了。

而嚴意風,居然,找來了。

誰告訴的?

這在靜寧心裏打了個結。

她鴕鳥的不去思謀。

怕自己受不住。

現在的她,很脆弱,經不起什麼。

不意外,是昨天看到那束花時,腦子裏就把可能送的人過了一遍,其中,就有嚴意風,但,她下一秒就否掉了。

他不可能知道的,除非……

不是沒有想過,而是不敢往深想。

因為,害怕。

這時的她,很膽怯,怯得什麼都到個皮兒麵兒就打住了。

明明知道,絕不會就那麼簡單,但,她就是想窩在那兒,不動了,鴕鳥的認為,這樣了,就可以混過去,即使混不過去,也要捱到最後的一刻,是的,到最後,再說。

隻是,沒料到,這最後,來得這樣,快。

根本不讓,不容,她喘息。

她沉默的時候,已經有路人的眼睛看過來。

怎麼能不引人注目呢?

她是不起眼,可是,嚴意風,是多麼招眼的啊?!

靜寧不知道走過路過的女子中有多少向她投來羨慕,不甘的眼神兒,這一刻,她隻覺得諷刺。

當時,和他來往時,她怎麼就隻想著幸福,隻想著好處了,卻眼盲心盲的忽略了差異呢?!

“今晚,我不想。”她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再在這兒站下去,她怕自己會失控。

平靜下來,她很慌。

突然間,一種被拋棄的感覺強烈的,如潮水似牆一般湧上心頭,心底裏有個瘋狂的聲音不停的叫囂,讓她趕緊回家去看看。

“那,”嚴意風沒有想到她會拒絕,而且,那麼幹脆。

措手不及,還有點,惱。

但,他很好的掩飾住了。

這個時候,他得,克製。

“我送你吧。”彬彬有禮,含著點點急切。

那個,歡歡剛過一周,聽說已經會簡單的會話了,非常可愛,來的路上,他曾一再的在腦海裏勾劃,他和她的孩子的長相。

“改天吧。”她又一次拒絕。幾乎是不假思索的。

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問一聲梁晏。

怎麼辦!或者,為什麼?

他的臉,徹底僵化。

而她,連看都沒看,急轉身,彙入了匆匆的人流。

運氣還不錯,才走了幾步,就看到一輛出租車亮著空車的燈,她招了下手,坐進去,語氣急促的象是遭遇了什麼突發狀況。

這個小城裏的出租車以熟悉路段,敢搶紅燈而聞名。

她才報了地址,車子就發出一陣悚人的摩擦聲,發動了。

司機很年輕,這一路上,靜寧腦子裏反反複複想著的就是石青以前說過的一句順口溜兒:起步一挺身兒,刹車一彎腰,換檔象個孫悟空!

活脫兒一個!

開到小區,從不暈車的她,已經頭昏腦脹的就想吐了。

付了車錢,把自己拖到小區門口兒,扶著牆站了好一會兒,才有了走動的力氣。

“阿姨,你回來了!”小保姆一開門看清她的臉色時真是嚇了一跳,“你不舒服啊?”

“不是。”是暈車!她搖搖手,接過笑得燦爛得什麼似的彎過大半個身兒來迎接的歡歡,這吊著的心,咕咚一聲,算是回了原來的地方,踏實了。

“叔叔剛剛來過電話,說他有點兒事兒,要晚回來。”小保姆接過她的包,回頭向她彙報。

靜寧點了點頭,剛剛回去的心,倏地又吊了起來。

“您真的沒事兒?”小保姆看著她的臉色,這心裏直嘀咕,關心的再次確認。

“沒事兒,走的急了。”她笑笑,看看點兒,“你回吧。”

“誒!”

小保姆走了,房裏就剩娘兒倆個了。

她抱著歡歡坐在沙發上,半天沒動彈,孩子有些份量是其一,其二,她的心裏有事兒,得澱一澱,這一路上的衝擊,真得,好好,理理了。

歡歡好象也感覺到了什麼,安安靜靜的偎在母親懷裏,瞪著烏溜溜的眼兒揪玩著母親衣上的寶石扣兒,他對閃亮的東西有著永不枯竭的好奇心。

剛剛刻意忽略的事情,這會兒,浮了上來。

嚴意風說,梁晏也在。

也在?!

她的心,一點一點的下沉,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