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落到崖下,我們還在山窩裏轉圈。
“連人家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光知道個大概年紀,這該怎麼找?”我說道。
李無中停下腳步,看看天色已晚,回頭說道:“我們先找戶人家借宿一晚。”
借宿的人家茅草屋看上去還很新,估計剛蓋好不久,夫妻倆都還很年輕,有個剛會走路兒子。
剛開始並不樂意讓我們借宿,李無中給了他們一錠銀子,才喜滋滋地讓我們進門。這錠銀子足夠他們下山買好幾年的鹽吃,換成是誰都會喜滋滋的。
茅草屋並不寬敞,也沒有多餘的房間,我和李無中隻能擠在一間臨時收拾出來的雜物間。兩堆幹草鋪成的床,躺上去發出悉悉嗦嗦的聲響。
主人家還算大方,拿出風幹的野味,加上鮮采的野菜,晚飯吃得算是不錯,不比山下酒樓差。
男主人是個黝黑壯碩的漢子,喜歡咧著嘴傻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
“你們兩個怎麼找到這裏的,來這裏做什麼?”男主人咧著嘴說道。
這句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多少帶點質問的口氣,而從他嘴裏說出來隻剩下傻裏傻氣的味道。
“我有個朋友住在這裏,隻是很多年沒聯係了。”李無中說道。
“你們還認識我們這裏的人?我們這裏的人都很少下山去的。”男主人說道。
“我這個朋友五十來歲,來這裏大概有二十多年了。”李無中說道。
“二十多年?你不會是說張老頭吧,好像我們這就他是從外麵來的,他來的時候我還沒出世呢。”男主人說道。
“哦,他住哪裏?”李無中說道。
“小三坳,這條路往前再翻過一個坳就到了。”男主人說道。
原來離我們這麼近了。
晚飯過後,天色已晚,山窩裏基本沒有燈火,大家都很早便歇息。爬了這麼高的斷崖,我早已累得筋疲力盡,倒在幹草堆裏很快便睡著,一直睡到第二天李無中把我叫醒。
辭過借宿人家,開始翻坳,男主人口中的一個坳原來是十幾裏的山路。
坳裏隻有三戶人家,走過前麵兩戶都不是,隻剩下第三戶。
一個頭發花白稀疏的老頭在自家門前耕作,黝黑的臉龐上,歲月留下的刻紋清晰可見。
老頭抬頭和李無中對視了一會,接著幹手裏的活。
“讓我們好找。”李無中說道。
“找我做什麼?”老頭邊幹活邊說道。
“殺你。”李無中說道。
“有這個必要麼?”老頭說道。
“有人出錢,便有必要。”李無中說道。
老頭直起腰來,看了會李無中,身形突然閃了一下,便聽得“嘭”的一聲。
老頭身在原地,我也身在原地,飛出去的是李無中。
我沒看明白怎麼回事,李無中顯然也沒看明白。
老頭彎下腰,接著幹活,淡淡說道:“你並不前麵來的人強。”
李無中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沒有受傷,老頭沒有傷他的意思。
“多謝前輩手下留情。”李無中說道。
“我不過一介行將就木的村夫,小夥子何必白白浪費自己的大好時間。”老頭說道。
“答應下來的事,不得不做。”李無中說道。
“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到的。”老頭說道。
“那隻能盡力而為。”李無中說道。
老頭又直起身子來,看了看李無中,歎息道:“那就讓你盡力吧。”
身形一閃,李無中應聲飛出去,一口鮮血湧出,便躺地上一動不動。
老頭繼續幹他的活,留下我茫然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發呆。
李無中這次不知道怎麼想的,之前一直很謹慎,摸清楚人家底細再動手,突然間來個一反常態,我還以為他成竹在胸,結果卻是不自量力。連人家出手的動作都看不到,還談什麼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