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張老頭的身影突然從我視野裏消失,嚶嚶嗡嗡的叨叨嘎然而止,隻剩下呼呼風聲。
我扭頭看了一圈,除了黑漆漆的樹影,什麼也沒有。幻覺,剛才看到和聽到的一定都是幻覺。
借著微弱的星光,我摸原路回到借宿人家。主人家早已歇息,鼾聲如雷。
桌子上給我留了一份飯菜,雖然涼了,吃著卻是很美味。我坐在黑暗裏默默地扒著飯,心想若是我能在這裏蓋間茅草屋,娶個願意為我做飯生娃的姑娘,該是多好。
“你昨天跑哪裏去了?”吃早飯的時候男主人問道。
“在懸崖邊坐了會。”我說道。
“不要坐太邊上,掉下去沒得救。”男主人說道。
“哦。”我點頭道。
“我有個姐就從那裏掉下去的,那個時候我還不會走路,不然我也死了。”男主人說道。
一臉傻樣沒有悲傷,隻看得出一點點的惋惜,畢竟他對他姐沒任何印象。
據說村子裏每年都有人從那裏掉下去,小孩子居多,可以說那是這個村子的死亡地。
李無中躺著未醒,臉色好在逐漸恢複,沒前兩天那麼慘白嚇人,應該是不會有事了,我終於可以不用繞著茅草屋打發時間。
山裏的空氣很不錯,各種草木的氣味雜在一起,聞起來讓人心曠神怡。草木從中,不時看得到正在辛勞耕作的村民。
沿著山路一直往前走,前麵的彎角總是很吸引人,讓人腳步停不下來,總想要過去看看轉過彎之後,會有什麼新發現。
“你終於來了,晚了點。”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草叢中飄出來。
我嚇了一跳,居然不知不覺走到了小三坳,張老頭的茅草屋後頭。
“我…”我說不出話來。
“來,到我屋裏坐坐。”張老頭扛起鋤頭說道。
張老頭家裏很簡陋,比起我們借宿的人家簡陋得多,除了桌椅和做飯的陶罐,便隻剩下幹草堆。
“玄天老頭活得還好麼?”張老頭問道。
“誰?”我小聲說道。
“就你師父,你這都不知道?”張老頭詫異地說道。
“他…還好。”我說道。
“看你印堂發黑,是中了什麼毒麼?”張老頭說道。
見我遲遲憋不出一句話,張老頭一把拉住我的手,不耐煩地說道:“怎麼收了個這麼笨的徒弟。”
張老頭把著我的脈,皺起眉頭,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說道:“唔…寒冰血咒,玄月這個老太婆怎麼也看中了你?”
一掌突然拍過來,直擊我的胸口。
“你怎麼還學會了仙人盾?”張老頭滿臉詫異地看著我說道。
“我…不知道…”我說道。
“這些人都老糊塗了麼。”張老頭自言自語道,背著手在我眼前來來回回地走著。
突然,張老頭停下腳步,一把捏住我的臉,仔仔細細地盯著看。
“莫非是你,你沒死?不可能啊。”張老頭說道。
又是一掌拍過來,我被掌力推到屋外,在茅草牆上留下一個大洞。
“你還殺過誰?”張老頭站在我一旁問道,在我落地之前便站在了那裏。
“我…”我完全說不出話來。
“算了,我自己來。”張老頭說道。
我被張老頭拎起來,在空中旋轉翻飛,晃得我頭昏眼花,肚子裏同樣翻江倒海,幾乎要把隔夜的晚飯吐出來。
“沒幾個,都是些什麼三腳貓玩意。”張老頭一臉失望地說道,隨手把我扔到一旁。
我坐起來運了運氣,沒有內傷,不過摔在堅硬的黃土上疼得很,背上的皮也被擦破。
張老頭默默地搖了搖頭,回到自己的茅草屋。
這老頭對李無中和我都手下留情,想必和師父有些交情,隻要不戳中讓他發怒的神經,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
“你和我師父很熟?”我歇了會壯著膽子摸進茅草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