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警官送曾少校回來後,與楊柳警官聊到半夜,第二天一早才走,他還趕得及到單位上說明情況,與省城的公安通了一通電話,拿上一副手銬,駕車往省城去。
這裏梁小隊長一早來到楊柳警官的房門口,他一屁股坐在門坎邊邊上,笑容是更加地和藹,楊柳警官一點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一大早地坐在他的門坎邊上,低著頭,從眼睛的上方偷看著他的反映,“你有什麼事嗎?”楊柳警官著實有點討厭他,“啊,你不喝早茶?”其實他的意思是問他為何不上街喝早茶,他簡直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到了一個侄兒那裏煮雞蛋吃,這兩天有一個侄媳給他好多個雞蛋,說是雞剛下的,他倒很開心,土雞蛋呢,吃起來很香的。“你那裏誰來了?”眼尖的侄媳從門口處掃過了一個人影,“你倒過去看一下,就是那個梁小隊長,叫他走吧,”“我過去看看,”侄媳便走了。雞蛋還沒煮好,她就過來了,她笑道:“他說,他不走呢,他有話對你說呢!”“有什麼可說的,他把那三伯父的軍功章拿來了嗎,”他嘲諷道。侄媳打開櫥櫃給他泡一杯咖啡,在往裏麵放方糖的時候,問他幾塊,用一把匙子放在裏麵攪拌,然後端在他麵前的桌子上。再用一個碗從裏麵撈出煮好的雞蛋,一共兩個,“叔,有蛋呢,不多煮,”“夠了,”他一手端咖啡,一手拿著碗,往房裏去。
他還坐在那裏,對他嘿嘿地笑著,他坐在椅子上,獨自吃著,理也沒有理他。好象是文甫叔拄著拐杖走過,他大叫一聲:“文甫叔,進來,進來,喝咖啡,”然後他又高叫著那邊廚房裏忙活的侄媳說:“來一杯咖啡!”侄媳早已過來,笑眯眯地看一眼文甫叔,再看一眼坐在門坎邊上的曾經的梁小隊長,她笑嘻嘻地走了,她去泡咖啡去了。
“你今天不去街?”文甫叔笑眯眯地問他,他說:“我不想去街,自己煮來吃一點,很舒服的。”“鄉下的雞蛋好吃吧?”“是的,倒是也貴,上次我問賣的,也要八毛錢一個呢,與城裏沒有區別,可是你也知城裏是經過了很多的流通環節的,貴一點有點道理,可是你們這裏全是自己的雞下的,有什麼道理可言。”
“是啊,現在鄉下人都很自私,”談話間,侄媳已經托了一個托盤過來,上麵有一個茶壺,還有兩個洗好的杯子,“我煮了咖啡呢,興隆的,大家償一點,還是上次他姨姐帶來的,還沒開封過呢,”她給文甫叔倒了一杯,又拿了楊柳警官的杯子給他倒,最後給那個坐在門坎邊上的梁小隊長也一杯,他滿麵笑容地接過來,喝一口,“真是香!”他由衷地讚譽。
“你不是要對我說什麼話嗎?”“那是,那是——”他有點打結,“好心,好心啊,我當初是好心啊,叫那位少校的老婆去鄉衛生所,好心啊,”“誰也沒有懷疑你的心,”楊柳警官不耐煩地反問:“有誰懷疑你的心了嗎?”“有人議論,”他老實地點點頭,“還把我跟以前的事扯在一起,你爺爺不是我批鬥的,”“那是誰打他的一拳頭!”“是東頭的那個楊姓人,”文甫叔對楊柳警官解釋:“是很遠的楊姓人,”“他以為遠一點打我爺爺就沒有關係,”文甫叔說的遠就是說他們的楊姓與我們的楊姓的祖宗關係不密切。楊柳警官當然聽懂他的話,所以才會有憤憤不平的話。
“三伯父是你批鬥的吧?你還拿了他的軍功章?”“不是我拿的,”他連忙擺手,“那是誰拿的?”“當時很亂,很多人衝進去了,翻箱倒櫃的,”“那麼找到什麼罪證了嗎?”楊柳警官嘲諷道:“我真的是很奇怪,三伯父是複員軍人,參加抗美援朝的,你們為什麼要批鬥他呢?”“說他以前參加過國民黨軍隊,”文甫叔解釋道。“那有什麼?打仗的時候哪裏搞得清楚,”楊柳警官直視著那個坐在門坎的邊邊上手捧著杯子的人的眼睛,心想這是一雙多麼狡猾的眼睛啊,眼珠就象老鼠一樣滴溜溜地轉。
他轉過頭來問文甫叔:“你有什麼話要說嗎?”文甫叔一下子臉紅起來:“沒有,——下次再說吧!”於是他對那個曾經的梁小隊長說:“你先去吧,下次我有事會找你的。”“哦,”他站起來,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諾諾而去。
這裏,楊柳警官很有點不滿:“剛才我要你說,你為什麼不說,你父親那一千塊大洋到哪裏去了,你為什麼不當麵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