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瑜從未想過，要將自己那些故事記錄下來，直到與鍾玲佳相遇。
如今的年輕人，絕對不會對網絡聊天感到陌生。QQ與MSN已經成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通訊工具。就像是電話一樣尋常，毫無半點稀罕可言。多數父母輩份的人，也不會因為小輩們上網聊天而大驚小怪，甚至他們自己也擁有QQ，學會了視頻語音，參加網友聚會。
多年前並非如此。
那時，互聯網在中國大陸才逐漸興起，“恐龍”、“青蛙”等那些幾乎已經快被我們遺忘的網絡詞彙，曾伴隨《第一次親密接觸》的紅火而廣為流傳。上海人民廣場的大屏幕下，成為當時網友見麵的首選地點。經過那裏，可以見到相當數量的男女在等待守候，或是成群結對，或單身一人。當初還沒有視頻聊天，也沒有博客或空間裏麵的靚照，所以在約會時認錯人也是常有的事。若不是那大屏幕拆遷整修，不知這道風景線是否還會延續至今。（如今來福士門口倒是有不少。）
程明瑜就是在網上認識鍾玲佳的。
那個傍晚，一個昵稱叫“索菲亞”的女子主動加上了他的QQ。--這並不奇怪，程明瑜擁有一個六位數號碼的QQ，並且掛有視頻標誌，經常會有女性網友主動加他。事情湊巧的是，在他們聊了一會兒後，竟然獲知是相隔一條街的鄰居，這讓彼此都驚歎不已。
於是，他們順理成章地約好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見麵。
見到鍾玲佳的時候，程明瑜又添了一份驚喜。說不出她有多漂亮，不能用太多形容詞來讚美她，那對她來說，過於繁瑣和俗氣，簡直就是在褻瀆。隻用“清澈”一個詞，來表明她的那種美，就已經足夠和恰當了。
她就是一麵清澈的湖水。
“講講你的故事吧！你看來是一個有故事的人。”鍾玲佳在他們一段漫無邊際的閑聊後說。
故事？程明瑜抬頭看了一眼她。
誰都知道，像程明瑜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沒有故事呢？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匪夷所思的女人，不是都總愛來與他糾葛嗎？但是，有故事也並不代表一定願意對人傾述。程明瑜就不願提及往事，並非所有回憶都是美好的，願意再次上演在腦海。
“我的故事很多，也很長，不是誰都有足夠的時間聽下去的。”程明瑜想要她知難而退，他望著她那對清澈的雙眼。
“我有時間。”她也用清澈的眼睛望著程明瑜。
“不僅需要時間，還要有耐心。”
“我倒是認為，說故事的人更需要耐心和毅力。”鍾玲佳露出微笑，“我們來個約定，怎麼樣？”
“約定？”程明瑜饒有興趣的樣子。
“是的，我們的一個約定。”
就這樣，一個莫名的約定誕生了：這兩個才見麵認識的人，相約每周至少有兩天晚上見麵，聽程明瑜講故事。
程明瑜不得不承認，與像鍾玲佳這樣的女人擁有一個約定，有一種良好的感覺。這帶著一種說不清楚的曖昧。記得有人這樣說過：雖然從法律上來講，有了那張結婚證書才算合法的夫妻。但是，愛情和婚姻的本質，就是一對男女之間的約定。
“等聽完你的故事，我也會將我的故事告訴你。這樣才公平嘛！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喜歡公平的男人。”鍾玲佳在他們約定後又一本正經地補充道。
“你的眼光很準，我確實喜歡男女之間平等一些。--可是，如果我的故事一輩子都說不完？那你豈不是要聽我說一輩子？”男人企圖將他們之間的曖昧放大一些，同樣也在試探對方的反應。
聰明的女人，自有聰明的回答。
“那你現在就開始說吧！這樣我也可以早一天聽完。”鍾玲佳的冷淡地笑著，“從你的第二個女人說起吧！”
“為什麼是第二個？”程明瑜疑惑地看了一眼她，女人好像應該對男人的初戀比較感興趣呀！
“我不喜歡聽初戀的故事。誰的初戀都一個樣子，你的很特別麼？”
程明瑜遲疑了一下，回答道：“你說得沒錯，人生很多精彩的故事，還是從走出學堂，踏上社會那一刻開始。就像曾經有位老師對我們感歎：‘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很無奈。’這是一句薑育恒的歌詞。他說的時候，我可以從他眼裏看到無奈。至於這其中究竟有多少酸甜苦辣的滋味，大概也隻有他自己明白，旁人是很難去完全感受的。當時的我們更無法正確領會，我們根本還不知道什麼算是精彩，也不知道什麼才是無奈！因為，我們本不在那個外麵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