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的聲音傳來,“康郡王妃將和本宮說的話,再重複一遍。”
琳怡應諾仔仔細細地將整件事說了清楚,“妾身和長寧師太起了衝突,這是宗室營都知曉的,就因為這個妾身才將長寧師太送來的符還了回去。”
到這樣的關頭,已經不是簡單兩句話就能推個幹淨,長寧師太沒了法子,才說實話,“貧尼不敢亂說,也是確有此事,貧尼到了康郡王府,就有老夫人身邊的媽媽來向貧尼要鎮壓的符,那位媽媽吞吞吐吐說,老夫人氣勢被壓才會身子不爽利。在康郡王府能壓老夫人一頭的無非就是康郡王妃,貧尼這才猜想果然如外麵所說康郡王府女眷失和,這樣一來家宅中必不安寧,貧尼多少年出入內宅,已經見慣了這些,為了讓康郡王妃信貧尼,貧尼才在康郡王妃麵前說出那樣的話,誰知康郡王妃不但沒按貧尼所說的做,還將符還給了貧尼。這次貧尼是鬼迷心竅,從前絕沒有這般……請皇上、皇後娘娘明察。”
琳怡被長寧師太的話驚得手腳冰涼。
皇後看向長寧師太,“康郡王妃聽了你的話,就等於將把柄送到你手中。哪個晚輩敢如此不敬長輩,說到底你還是一心想要害人。怪不得康郡王妃說你不像個出家人。”
琳怡跪下來,淒然道:“皇上、皇後娘娘要為妾身做主,妾身差點就被扣上不仁不孝的罪名。”
皇帝放下手裏的茶碗,去摸手腕上掛著的玉牌穗子,複又起身,走到長寧師太跟前,停頓了片刻,伸出手神情肅冷,聲音徒然高昂,“信親王還極力舉薦你和普遠大師,”手指狠狠地點了長寧師太兩下,“還有人請你去講佛,真是白白糟蹋了佛法。”
長寧師太嚇得縮在地上。
皇帝抑揚頓挫,“脫了她的僧衣,打入死牢,秋後處斬。”
“皇上饒命,”長寧師太忙叩首求饒,“貧尼還為太後娘娘籌辦過金塔,做過法事啊……”
皇帝收回手,聲音輕快,臉上的怒氣好似消散了不少,“原來你仰仗的是這個,靠著太後的名號害人,更加罪無可赦,太後泉下知曉你正法,也會欣慰。”
轉眼間就有內侍進了內殿,將長寧師太抓了出去,長寧師太大聲嘶喊如發喪考妣,聽得人更是生厭。
內侍拿出絹子堵住長寧師太的嘴,刺耳的聲音才中斷。
皇帝站在原地良久,仿佛自言自語,“他們真覺得朕老了。”說著挪開腳步走出內殿。
皇後娘娘忙行禮,琳怡也恭謹地低頭躬身。
堅定穩健的腳步從她眼前一晃而過,接著是聖駕禮樂的聲音漸行漸遠。琳怡整個人終於鬆懈下來。
女官忙著撤掉屏風,殿內沒有別的聲音,不知道哪裏來的一陣風吹到身上,讓人覺得有些冷,皇後娘娘就坐在臨窗的大炕上,風依稀能卷起她的衣擺。想想皇上對麗嬪和長寧師太的處置,反過來如果她們落了下風也會是這種下場。
伴君如伴虎,也怪不得皇後娘娘會心灰意冷。
皇後娘娘長長地歎口氣,看到琳怡目光柔和起來,“時辰不早了,回去吧。”
……
琳怡回到康郡王府,才覺得壓在身上的重石真的落下。
白芍忙捧來熱茶給琳怡。
琳怡端起茶碗顧不得喝,吩咐白芍,“將屋裏屋外仔細找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古怪的東西。”
白芍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叫走了剛進門的胡桃,兩個丫頭帶著人還是翻箱倒櫃地找起來。
內室裏沒找到東西,東側室和小書房裏也沒有。
乳娘將暉哥報過來給琳怡看,琳怡忽然想起,吩咐橘紅,“將暉哥的屋子找一找,隻要不是我們屋裏的都拿過來給我看。”
乳娘和侍女都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去看板著臉的琳怡。
不多時,橘紅拿著隻粉緞繡了雙蝶的荷包進門,乳娘身邊的侍女一下子就跪在地上,“這是申媽媽給奴婢的,要奴婢縫在世子爺床下的墊子裏,奴婢不敢做,就放在包袱裏。”
琳怡接過荷包,從裏麵抽出一張符紙,上麵用朱砂寫畫的圖案遠遠看去就像一隻鬼臉。旁邊的乳娘驚呼出聲,手也抖起來,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