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066 有人來過(1 / 3)

救護車一路開到醫院,醫院的同事聽說是梁燁霖遇害了,紛紛來急診室打探消息,好在被急診科的醫生護士都擋在了門外。

我茫然地瞪著眼睛,守在床邊,看著上麵臉色慘白毫無生氣的梁燁霖,彎腰撲在他身上,死死地抱住,再也不想鬆開。

顧林在我身邊站著,歎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周驀,我先去跟警察做個筆錄,去一趟現場,你在這裏呆著別亂走,好嗎?”

亂走?

我能走去哪裏?

梁燁霖在這裏躺著,我哪裏都不想去啊。

我靠在梁燁霖的胸膛上,睜著眼睛盯著他的臉看。

總覺得下一秒,他就會睜開眼睛,朝我笑的陽光燦爛,然後跟我說:親愛的老婆,我故意嚇你玩兒呢。

我要等著,不能離開,不能等他醒了,我卻不在。

顧林走了,很快又回來,拿著我的包翻出我的手機,拉著我的手就用我的指紋解了鎖,然後又走了。

我壓根沒心思管他在做什麼,隻要別打擾我和梁燁霖就行。

身邊不停地有人來來往往,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領導模樣的人走過來,對我說:“小周是吧?你能不能起來,讓法醫檢查一下梁燁霖身上的傷口?”

我瞪著他,抱著梁燁霖不放。

顧林在一邊伸手抓住我的手臂,強行把我扯了起來:“你別這樣,梁燁霖已經死了!”

我悶聲不吭地掙紮,卻抵不過他的力氣,隻能氣得在他腿上又踹了兩腳,紅了眼對著他的手臂就狠狠地咬下去。

顧林死死地抓著我,把我拉到了急診室的一角,任由我咬著,一聲不吭。

兩名法醫在警察的帶領下走進來,當著我的麵揭開梁燁霖身上的白布單,露出他身上那道細微的致命傷。

那名稍微年長一些的法醫看一眼傷口,狐疑地和另外一名對視一眼。

那是一道很細小的傷口,正中心口,其他地方再沒有多餘的傷口了。

這是用專業的凶器,在專業的手法下,殺了梁燁霖!

我紅了眼,問那名年長的法醫:“是十號手術刀,對不對?”

法醫很謹慎地回答:“這傷口不像是手術刀。到底是什麼樣的凶器,要做進一步的屍檢才能確定!”

“那現在就做!”我怒吼著。

我恨得幾乎咬碎銀牙:梁燁霖死不瞑目,絕不能讓凶手逍遙法外。

警方開具了屍檢通知給家屬,隨即,梁燁霖被裝進了冷冰冰的運屍袋裏,要運往本醫院的司法鑒定所。

他們搬運的時候,我站在遠處看著,心如刀割。一想到他躺在冷冰冰硬邦邦的袋子裏,然後要被人劃開胸膛解剖……

喉嚨裏一陣滑膩,我對著身邊的地麵哇哇吐了兩口。

居然是血!

混合著粘液,真惡心。

顧林嚇了一跳,抱著我喊了句:“周驀。”

我以為我會暈過去,暈過去多好啊,什麼傷心都沒了。

可是我沒有,我的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顧林抱著我跑進急診室找醫生,我睜著眼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看著天花板上拉簾的軌道,忽然想哭。

可是眼角幹幹的,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我麻木地板著臉,看著醫生來給我檢查。

大家都很緊張的時刻,我居然變得萬分平靜,轉頭看著急診醫生:“我可能是胃出血了,我的胃一直不太好,你給我開單子,做個胃鏡吧。”

醫生很驚訝地看我一眼。

整個醫院都知道我剛剛死了未婚夫,誰也想不到我會這麼平靜,這麼麻木吧?

顧林在病床邊,和那醫生對視一眼,說了句:“做個胃鏡看看吧。”

我被推到了胃鏡室,顧林守在一邊,我轉過頭,木著臉跟他說:“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他明擺著一副不放心地樣子,擰眉瞪著我:“躺好別動,待會兒要打麻藥了。”

我還真就躺好了沒再動,隻是雙眼瞪著天花板,不敢合上。

一合上,腦海裏就會浮現出梁燁霖慘白的毫無生氣的臉,還有那道傷口。

他一定是觸犯了什麼人的利益,對方才會這麼狠絕地直接下手把人除掉。

是大主任嗎?

不,不對。

一個醫院的骨科主任,說白了也是個普通人,有這麼大的膽子和能力嗎?

可如果不是,梁燁霖又得罪過誰?

我忽然轉頭看顧林,對了,家裏有實力做這種殺人放火的事情的,麵前就有一位。

他被我瞪得露出一臉的莫名其妙:“怎麼了?”

我盯著他,隻覺得心驚膽戰,腦海裏的念頭越想越覺得真切。

對啊,顧林一直愛著我,而我要嫁給梁燁霖,隻要梁燁霖死了,他就少了勁敵。

“是不是你?”我惡狠狠地問他。

顧林明顯被我弄得有些疑惑:“什麼是不是我?”

“梁燁霖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我定定地看著他。

他驚訝地看我,一邊眉毛忍不住朝上飛了飛,隨即瞪著我:“你是被刺激瘋了嗎?”

“當年王璿就是你害死的,誰能保證你不會害梁燁霖?”

他眸光一沉,沉默地看我一會兒,才冷笑著問我:“真是稀奇了,我為什麼要害梁燁霖?”

“因為你愛我。”

他低頭看著我,忽然嗤笑一聲:“大姐,您可真能自作多情!我愛你,就要找人殺了梁燁霖?您這想象力,可是去拍電影了!再說了,我可能會搞些小動作整人,但是殺人放火的事情,我還沒膽子做,您別把我想得那麼膽大包天!”

我居然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轉頭不再看他。

醫生給我注射了麻醉劑,我很快睡了過去。

短暫而低沉的睡眠中,我好像又回到學校的廣場上,梁燁霖給我戴上戒指的那一刻。

那應該是這麼久以來,我最踏實,最安心,也最幸福的時刻了。

隻是當時我還在想著不遠處的顧林。

如今再回想起來,好希望時光能夠倒流,梁燁霖能再次站在我麵前,我一定不會再走神搖擺,我會堅定地答:我答應,我願意!

可是時光終究不可能倒流。

我很快從夢境中脫離,睜開眼睛,還是躺在胃鏡室一邊的小病床上。

隻是一坐起身,眼睛裏就有淚水嘩啦啦地落下來,我抬手擦了擦,自己下地往外走。

顧林正在門外守著,見我出來,立即過來低頭看著我:“頭暈嗎?”

我沒吭聲,搖搖頭。

“淩暉待會兒就過來了,董老師他們知道了梁燁霖的事,都說要來看看你,我讓淩暉代表他們過來一下就好。”他把我的手機遞給我,“還有梁燁霖的媽媽,醫院已經負責通知他們了,他媽媽剛才打電話來問,我替你接的。”

我麻木地站著,接過手機放進口袋。

接下來該做什麼,該去哪裏,我完全茫然了。

隻是在醫院裏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

雖然天剛亮不久,可外麵還是好熱,陽光好刺眼。

我走在大太陽下,頭頂忽然有傘麵送過來,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

我抬頭去看。

顧林板著臉低頭看我:“你是打算把自己烤焦了嗎?走吧,我和淩暉約好了在公交站台見。”

他拉著我往前走,我隻能腦袋木木的跟上。

在站台等了沒多久,淩暉就從公交車上下來,見了我,衝過來一把抱住了我:“驀驀……驀驀……”

我呆呆地站著,等到她抱了一會兒鬆開我,我才發現她已經哭得眼睛都腫了。

“驀驀,你傷心了就哭出來吧,別這樣看著我,我心疼。”她拍拍我的臉,眼看著又要哭了。

好奇怪,身邊的人都在哭,我卻又哭不出來了。

我麵無表情地看她,抬手給她擦了擦眼淚。

顧林在一邊看著我們,等到淩暉心情平複了一些,才低聲說:“淩暉,你跟著她回家,在她家照顧她幾天,我畢竟不方便。”

淩暉立即答應:“好,我已經跟董老師請過假了,會陪著她的。”

他們一起送我回我家,到了家門,顧林就疲憊地告辭:“我回去洗個澡,醫院還有事,晚點再來看你們。”

我在家裏沙發上坐下,朝他點點頭。

淩暉送他出門了,回屋來看我:“要洗個澡睡一覺嗎?”

我點點頭,起身乖乖地去浴室裏洗澡。

水是熱的,還是涼的?

我也感覺不到了。

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梁燁霖死了,他真的死了!

我的愛情,我的幸福,都隨著他一起,要被埋進土裏了。

淩暉在外麵不放心地敲門:“驀驀,你洗好了嗎,回答我一下。”

我默不作聲地走出去,披了浴袍打開門,朝她笑了笑。

這丫頭居然又是哇地一聲哭出來,撲過來抱住我:“你別這樣笑了,我看著心疼死了!嗚嗚……”

你看,這丫頭的眼淚可真多啊,還要我來安慰她。

我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了,抽了紙巾遞給她。

她抽抽搭搭地擦了眼淚,問我:“吃點東西吧?我隻會煮麵條,去樓下超市買點蔬菜給你煮麵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