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抑著怒氣,深吸幾口氣之後,才朝阮春沉聲說:“好!你隻要不傷她,都好說!你要出國,該辦的手續……”

“我不可能從海關順利出去,你總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我們送出去,看你的本事了!別讓我等太久!”

她抓著我,躲在了門邊。

顧林站在院子裏,臉色蒼白,隨即看向我:“驀驀,你別怕……”

我怎麼可能不怕,身後抓著我的是個瘋子啊。

之前我還覺得她有些蠢萌呢,真是搞笑,人家殺人不眨眼的,哪裏萌了?

我轉過臉不敢去看院子裏的死人,隻能紅著眼朝顧林求助:“我還不想死。”

“你不會有事的!”他說完,板著臉看阮春,“我去安排,你最好不要傷她一根汗毛!”

“放心!”阮春冷笑完,抬腳踢上了門。

我被她扔在了地上,還在渾身發抖,是真的被那一槍嚇慫了。

我不知道那個被打死的人是顧林從哪裏找來的,按照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找一個無辜的人來頂包……可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啊!

我抬頭看阮春,她靠在門邊的牆上,朝外警醒地查看情況。

院子裏來了人,才處理屍體。

我隱約聽到顧林在打電話。

“你真是顧林的心肝寶貝,抓你就抓對了。”阮春看了一會兒,顯然看到顧林的動作,滿意了,都有閑情來打趣我,“你還說他把你扔在這裏不管……周驀,你果然是個滿嘴謊話,虛偽的女人!”

我承認我虛偽,看著她手裏的槍,沒敢還嘴。

院子裏不多時傳來挖坑的聲音,我磨磨蹭蹭地從地上站起來,見她轉頭朝我看來,立即老老實實地舉起雙手:“地上涼。”

她大概覺得我反正也打不過她,隻看我一眼,就淡定地靠在牆上,等著外麵的動靜。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顧林走過來,敲了敲門:“安排好了船,今晚出發。”

“好!”

阮春聲音裏滿是向往,想到能見到她的超哥,忍不住語氣都軟化了一點:“你放心,隻要我見到超哥,你的女人,我會原樣奉還的。”

顧林在外嗯了一聲,隨即走遠了。

我在屋子裏老老實實地坐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外麵天色亮了又黑,顧林回來了,敲門,沉聲說:“有吃的。”

“拿進來。”

阮春走到我身邊,拎著我的胳膊,槍口抵著我的腦袋。

顧林推開門,拿著一袋子餅幹和蛋糕之類的,一步步走進來,遞給了阮春。

“放在桌上,出去!”

顧林將吃的放在桌上,隨即深深地看我一眼,一步步後退,走出去將房門關上了。

阮春這才拎過食物,遞給我:“吃!”

我打開了一盒子切片蛋糕,先遞給她一塊,她冷冷地看我:“你先吃。”

額,好吧,害怕顧林下毒啊。

我嗷嗚嗷嗚吃了大半盒子,她站在一邊定定地看著我,等到見我屁事兒沒有,才奪過另外小半盒,狼吞虎咽地吃著。

吃飽了渾身才有力氣,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顧林在外喊了句:“出來吧,要出發了!”

阮春帶上鴨舌帽,拿著繩子過來:“伸手。”

我乖乖把手伸出去,被她死死地綁起來,用一件外套蓋住,被她拉扯著開門走了出去。

院子裏黑乎乎的,顧林站在月光下,四周影影幢幢的,看不清是樹還是人,阮春顯然也有些緊張了,拉著我走著s型的路線,到了大門口。

顧林當先走出去,朝不遠處走。

阮春靠在大門口,冷冷地說:“把車開過來。”

顧林指著附近的小路,無奈地說:“這路自行車都上不來,你這是刁難!”

阮春看了看四周的石板路,皺眉哼了哼,隻能拉著我跟在顧林身後往車邊走去。

我覺得有些怪異,前幾天到了這個時候,四周都會有很多遊客在走動的。

今天附近居然隻有三三兩兩的人來回走,有一對小情侶從不遠處的巷子口走過,不到一分鍾又走回來了……

我腦中靈光一閃,忽然轉頭看向顧林。

他眸光亮晶晶的,見我看他,也朝我深深地看了一眼。

我心跳咚咚地加速起來,手心冒出汗水來:他報警了!

阮春在我身邊小心翼翼地走著,不時地看著四周的房屋,每一步都拿我擋在身周,就算附近有狙擊手,也拿她沒轍。

從老宅往停車的地方走,有一小段路要順著小溪走,溪邊有高高的青石堤岸,水聲潺潺,本該讓人心生放鬆的環境,我卻越來越緊張。

距離小溪越來越近了,要動手的話,溪邊是最好的地方。

我咬著牙,忍不住腳步加快了一點點。

“走慢點!”阮春腿短,我走快了她跟上來就有些吃力,忍不住冷喝一聲。

我嚇得一抖,隻好磨磨蹭蹭地往前走。

好不容易磨蹭到溪邊,我看著小溪裏潺潺的流水,還有那足有兩米高的堤岸,忍不住有些膽戰。

顧林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不動聲色地一點一點朝溪邊靠過去。

顧林在前,忽然抬手撫了撫頭發。

突然,他回頭朝我叫了一聲:“now。”

我立即狠狠一甩,隨即彎腰就地一滾,朝著小溪裏跌落。

阮春怒吼一聲。

不遠處傳來幾聲“砰砰砰”,有人在慘叫,有人在悶哼……

我已經看不清岸上的事情了,我重重地摔在小溪裏,溪水很淺,溪底的石頭又大又硬,好在都被常年的水流磨圓了,摔上去倒是不會受很重的傷。

後腦勺磕在一塊凸起的大石上,我眼前一黑。

溪水冰涼,溫度太低,我被刺激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朝溪邊爬去。

有人跳下來,一把將我撈起來。

我迷迷糊糊的以為是阮春,狠狠地推了一把,沾到滿手的黏膩,觸手堅硬,我借著昏暗的光,才看到是顧林。

忍不住靠在他懷裏哇地一聲哭出來。

他抱著我,大口大口地喘氣:“對不起!對不起!”

我隻顧著哭,不知道哭了多久,鼻子裏漸漸嗅到濃烈的血腥氣,忍不住心裏害怕起來:“你,你受傷了?”

他指了指肚子,淡定地說:“嗯,你看,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