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點頭,我和多琳便朝大殿去了。宮主早就等在了那裏,還有身穿黑袍的二宮主。礙著宮主在,我並沒有仔細打量那個坐在側首的和藹老人。直到宮主要多琳向二宮主叩首行禮,我這才有機會好好審度一番。和大宮主截然不同,夜行和啼霜的師父是個髯須花白卻慈眉善目的老人,他不似大宮主一般表情森然,而是時時帶著笑,倒是更像深山古寺裏脫塵的修行者。隻消一眼,我就喜歡上了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我也算是有些明白,為何夜行和啼霜同霓聖和音聖相比,為何多了那麼多的人味兒。
嬋早就說過,依照雲宮的規矩,一旦雲聖拜了師,在學成之前是要隨時跟隨著師父聽候調遣的。所以多琳行了叩拜之禮後便跟著退出大殿的二宮主離去,殿裏便隻跪著我。宮主在上座不言語,我站直了身子,神色無比莊重,緩緩跪下,伏身叩拜,洪亮的聲音連自己聽著都覺著太過嚴肅。除了老早前在一枝獨秀拜過雲姨為師之外,這還是我第一次拜師。或許當時的我並不懂得這叩拜之禮意味著什麼,但是此時在雲宮的大殿裏,在毫無生氣的冰淩九重天外,我卻分外明白,要更好地生存下去,我就必須虔誠地拜倒在這個人腳下。
“雲宮事務龐雜,本宮並沒有多少時間教授你,大多數時間還是要靠大師兄和大師姐來教本事給你。出了絕明宮,這修煉幻術需要的武功已然學了七七八八,然而這武功拳腳才算是皮毛,往後要更加勤勉才是!”宮主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陡然讓我想到了皇宮裏宣旨的小太監,隻不過此時我是萬萬笑不出來的。
“是!弟子明白!”我跪在千年寒冰之上,冰麵上自己的餘光有些淒涼。
“明日一早,在後山候著,下去吧!”他揮揮手,我像是得了特赦令,行禮之後快步退了出去。殿外的白衣玉使紛紛行禮,我隻是掃了一眼便下殿去了。最先來到雲宮的時候,每每走下這些冰階時我都是萬般小心,生怕一個不穩就滾下去送了命,如今走起來卻如履平地。絕明宮裏出來,我就早已比瑾肅身側那些武林高手的功夫都要精進。隻是,這些遠遠不夠。我不懂為何我如今對這些超乎常人的本領這麼在意,即便是學盡天下本領,都好似是理所當然。
我還是找不到夜行和啼霜的“堪折”,隻得在路上隨意叫住了一個青衣要他給我帶路。路邊的沁血依然盛放,我不禁駐足摘了一朵下來。湊在鼻尖處聞了聞,濃重的血腥味令我作嘔,慌忙將那朵殘花扔進了沁血叢裏。看著那個一臉木然的青衣,我頗有些難為情,手指上沾著沁血鮮紅的汁水,衝著他笑了笑:“走吧!”
青衣彎了彎腰算是回應,一路默然地朝著“堪折”而去。還未進門,白衣玉使們紛紛行禮,我隻是說了句“起來吧”就衝了進去。玉使說夜行在殿後,我不待她通報就屏退了她直接去了殿後。夜行在練劍,白色的身影在血紅的沁血叢中猶如閃爍不定的煙霧,來去極快,長虹破日般的氣勢令我望而卻步。他練得入神,我看得出神,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他收了劍鋒才看到了站在廊下的我。
“墨染!”他的指端繞著劍柄轉了一圈,紫色的光芒裏修長的劍羽幻化成了他掌心裏的一點玉珠。我瞪大了眼睛,感歎著夜行靈力的高強。“沒什麼稀奇的,用不了多久,這些小把戲你便都能學得。”夜行收起了小玉珠在我身側的冰廊上坐下,拍拍他身側示意我坐下。我搖搖頭立在原地:“這雲宮,到底還有多少驚喜在等著我。”
“嗬嗬,何時我們的墨染學得這麼文縐縐了?”夜行笑得彎了眉眼。我不理會,坐在了他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