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男朋友(下)(2 / 2)

她也沒糾結,力氣小就力氣小,打兩趟水就是了。

做飯的過程並不順利。

許多已經很多年不太做飯了。

大三那年快過年,許媽照例要按當地風俗炒素什錦,俗稱十樣菜。真是不是有十種材料許多沒有細數過,醃菜、胡蘿卜、芹菜、木耳、豆腐幹之類是必備。一說到過年,許多腦海中首先冒出來就是一大臉盆裝著的十樣菜,整個過年階段早飯下菜它主打,許多百吃不膩。

廚房裏頭許媽忙得熱火朝天,覺得自己閑著好羞恥的許多一時手癢,抄刀切起胡蘿卜絲,根根一般細,美的許多忍不住自我陶醉:“看我的刀工多好啊!我們宿舍的人都不信我會做飯,老笑我說讓我切個土豆絲來看看。這回要是讓她們看了,保準驚掉他們的下巴。”

許媽微笑著從女兒手上接過刀跟切好的胡蘿卜絲,點頭肯定:“很好,你出去吧,別在這兒搗亂。”

工作了更沒機會發展廚藝,要麼食堂要麼在外麵吃。許多也不是什麼熱愛生活的女子,醉心廚藝。相反她骨子裏頭懶得驚天動地,她寧可不吃都懶得動手做。再說她一單身宅女,辛辛苦苦花了幾個小時做出一桌子美食,就為了吃個不到半小時的飯?算了吧,她還是翻個蘋果出來啃啃得了。

廚藝夠嗆不算最大的問題,攔路虎是現在她必須得燒土灶。從上高中到縣城租房子住開始,許多家裏人除了回鄉祭祀外,就鮮少使用土灶了。即使後來許媽帶著許婧的寶寶住在鄉下,早就不種田的許家用的也是煤氣灶。

許多不是不會點火燒柴,而是她無法統籌兼顧灶下跟灶上的工作。

土灶燒的是稻草,需要打成大小適中的草把子塞進灶膛。在這同時,她得完成灶上諸如熱油、切菜、翻炒、放調料、判斷菜熟與否等等全部程序。常常是顧頭不顧尾,想起一邊就耽誤了另一邊。

當年自己是怎麼舉重若輕完成這些工作的啊。

掃了眼手上的疤痕,許多才想起來自己最初也非一蹴而就。

左手背上有被火鉗燙傷留下的半截食指長的傷疤。許多記得當時皮膚就焦炭了。她壓根一無所覺,直到做好飯端菜上桌才看到,恐怕神經都壞死了。學外科學將燒傷的分級時她就想這妥妥是三度燒傷,按理說怎麼也要留下疤,但幸虧是手背,本身帶著褶皺又不斷曬黑白回頭再曬黑的反複,後來除非是被提醒仔細看,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傷疤。

另一道大拇指尾端跟大魚際肌直接的傷口就沒那麼好運了,許多切菜葉給雞當飼料時的勳章。

當時充當砧板的木板是個廢棄的木枕頭,她沒扶穩,滾了一下,右手的刀就落下了,切掉了一塊肉。

許多覺得自己後來學醫是天賦使然,當醫生的人都有顆臨危不亂的冷酷的心。看到自己的手冒出的血染紅了菜葉,許多非常淡定地衝到自來水龍頭前衝洗了一下,然後上樓找雲南白藥。淡定地吩咐許寧幫忙擰開蓋子,用耳勺舀了一點撒上去。

然後神奇地發現血果然止住了,她當時還挺感慨:不愧是二戰時期滇軍必備的神藥,國家級機密,確實有效。

至於從樓下切菜的地方到樓上這一路流水般的血跡,許多也是淡定地單手洗了個拖把單手拖幹淨。

就這樣一隻手裹著布條(家裏可沒有紗布,好在還剩一個不知道有沒有過期的創口貼貼在傷口上)也做好了當天的晚飯。

許媽見了也不過抬頭看了眼,囑咐她下次小心點。

不要責備許媽的冷酷,她手上割稻時被鐮刀帶到的口子可比這厲害多了,過了快三個月才好利索,這三個月裏頭家裏地上廠裏的活,她統統沒落下。

比起這道直到二十多年後還鼓出來一小塊的口子,大拇指指甲被切掉了半個,削甘蔗皮時無名指指尖那裏被帶掉了一小塊肉什麼的,真算不了什麼。

生活會讓人變得粗糙,個個都有張疲憊不堪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