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連城輕蔑地瞥了一眼,冷哼一聲,“既然落在你手裏,要殺要刮,隨便!哪裏來的許多廢話!”
項少卿眉梢一挑,不怒反笑道:“好,本將倒要看看你這昏傲骨究竟有多硬!”他說著眼光似不經意往房頂一掃,抬手,那帶著倒刺的利鉤便要朝傅連城脊椎骨正中央狠狠刺過去。
就在這時,房頂的瓦片忽然掀開一塊,一枚暗器挾風而來,既狠且準,目標正是他拿著利鉤那隻手的手腕處,他眸光一閃,手腕急速翻轉,利鉤脫手而出,直直地飛往射出暗器的方向,隻時屋頂橫梁碧瓦,卻不是對準房頂上的人。
碧瓦橫飛,隨利鉤帶出的強大勁力震裂了頂部房梁,屋頂的朝夕、項涼二人毫發未傷。本來隻為查探消息而來,並不想驚動項少卿,但卻沒料到正巧看到這樣殘忍的一幕,朝夕即便是有再好的定力,也無法做到眼睜睜看項少卿穿透傅連城的脊骨而不動聲色。
所以她出手了,不計後果的出手。
每個人在麵對心愛之人,往往都無法做到完全的冷靜。
她縱身躍下,綁住頭發的黑色布巾被飛裂的瓦片害裂,她定定地站在那,目寒如冰,沒有輕舉妄動,因為項少卿的另一隻手,正握著穿透他琵琶骨的那根鎖鏈。
白骨森森,血流如注。
被鎖住的男人被折磨地僅剩一口氣,仿佛那口氣隨時都會咽下。
她心頭大痛,痛得仿佛要滴出血來。她幾時見傅連城這等淒慘的模樣,在她眼裏,他閉眼如仙讓人看著不忍褻瀆,睜眼如魔隻一個眼神便能叫人顫拌,他就像是她的天神,總在她危難之際似從天而降護她周全,即便是身中毒箭,他也能站在狼群中央,對他們說,狼王由他來時付。
這樣強大自負的人,為了救她,放棄了他人夢寐以求的一切,江山、權利、親人,甚至是男人的尊嚴,還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傅連城艱難地轉頭看她,他眼中一痛,眉頭緊皺,道:“朝夕,你來做什麼!”他不是問她,而是在說她不該來。
朝夕抿著唇,目光緊緊盯住項少卿,這個男人已經入魔了!
她撥劍直指,容色決絕,昏暗的光線掩不住利刃的寒芒,而刻尖離他的咽喉不過五寸的距離。
她張唇緩緩吐出三個字:“放開他。”
被扔出去的利鉤已然回到項少卿的手裏,項少卿似是並不意外她的出現,掃了眼項涼,對她淡淡笑道:“我為你而懲罰我的親信,想不到最後卻為你贏得了一個忠心的奴才。”
朝夕道:“你錯了,在我眼裏,無論是莫蕭,還是項涼,他們都不是奴才,能對我以性命相交的,隻會是朋友,或是知己!”
項涼神色一震,愣了有那麼一會兒,才揚唇笑了笑,麵色更是堅定。
傅連城眼光微動,看了眼對準咽喉的利劍,他輕聲問道:“那我呢?玥兒,在你心裏,我是什麼人?是否還不如他們?”
朝夕凝目看了看他,嘲諷笑道:“你認為呢?你覺得你比他們對我更好嗎?”她曾經當他是朋友,曾經當他是夫君,曾經為他的掙紮而感動,曾經為他受傷而心疼,也曾為他的愛而生出片刻的心動,曾經,他給出的承諾,贏得了她的信任,讓她想過嚐試著去回應,可是,從始至終,他從未停止過對她的利用,在他的心裏,愛情永遠敵不過仇恨!
項少卿微微一怔,原來他對她還不如項涼麼?至少項涼從決定效忠她的那一刻起,就不會背叛她,可是他,縱然心中萬般深愛,也無法避免對她的傷害。
罷了,事已至此,他還在求什麼。
心不可得,那就退而求其次。他握緊手中的利器,忽然對她溫柔一笑,問道:“玥兒,你想不想救他?”
聽說地獄一十八層,他要看看究竟有多深!
朝夕蹙眉,五指收緊,握緊手中的刻,冷冷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項少卿笑著,誰也不知道他笑得有多絕望,一個男人要用另一男人來留住自己心愛的女人,那是何等的悲哀!他笑道:“想,就做我的皇後,一輩子都不準離開我身邊,隻要他承諾有生之年不出江南之地,我為你,可以放了他,從此,所有的恩怨,一筆勾銷!”
傅連城毫無血色的麵容露出一抹濃濃的譏諷,他嗤笑道:“癡人說夢……”
項少卿目露陰狠之色,握住鎖鏈的手猛地一拽,隻聽“哢嚓”一聲響!
“噗!”傅連城劇痛鑽心,麵色慘然一邊,俊容猙獰痛得變了形,他咬著牙強忍住不出聲,卻控製不住急湧喉頭的腥甜,張口吐了出來,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