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著,從上方的祟君之位上直接走上來,又上去就惡狠狠給了那褚林大祟胸膛一腳的秦艽也舔舔嘴唇意味不明地獰笑了起來,而見這幫狗東西慌不擇路抱頭鼠竄的蠢樣子,從金竟之手裏隨手接了個浸過油的細鞭子過來的秦艽也眯起眼睛如是開口道,
“從這一刻起,再讓我從你們嘴裏聽到一句故意糊弄我的話,我就打斷你們身上的一根骨頭,聽到兩句,就打斷兩根,你們盡管可以試試幫著有些人繼續與我作對的下場,反正外頭的人不是都說了麼,我平生最喜歡在床上玩弄的就是渾身傷痕,奄奄一息,壓根無法反抗我的人了,用鐵鏈子將幾條不服管教的狗鎖起來好好操.上幾頓,倒也算得上是一種獨特又有趣的享受……”
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要是還不清楚隻有歸順秦艽才是唯一活命方式的大祟們也是白活到這個年紀了,所以之後有金竟之從旁相助的審問過程反而進行的很順利。
而當人間那頭的太陽終於是完全落下,牆內的世界也不再有一絲光亮的時候,為了今天這事在祟界特意停留了兩三個晚上的秦艽可算是能換下平時呆在這兒才會穿上的那身累贅又繁瑣的衣服,又在交代完一些公事後稍微放鬆些心情準備回人間去了。
“剛剛那幾個蠢貨說的那片①薏苡田,給我好好派人去找,眉郎和燈芯可能現在就正要去往那處,其餘的就等我從人間回來之後再說。”
“是,臣下一定好好去辦……不過祟君,您……您好像自從上次和晉姓師從三身國回來之後一直心情都挺好啊?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和你有任何關係嗎?”
“咳咳,沒關係沒關係,就是好多年沒見您像現在這樣一整天心情特別好了,就好像……那什麼冬天終於過去,春天忽然來了似的……外頭的天都亮了……和晉姓師在一起您一定每天都過的很開心吧?”
金竟之這話說的秦艽還算喜歡聽,隻不過以他這種人的脾氣也不會去直麵回答這種問題就是了,而見自家祟君這一瞬間看上去真的好像還挺開心的,一直留意著門外麵動靜的金竟之也為難地皺了皺眉,隨後才謹記著自己的責任,略有些深意地摸了摸鼻子又拖長聲音如是開口道,
“……不過那個……祟君啊,說起來,晉姓師這個人倒是也挺奇妙的,像他這種從小出身很好,家教嚴厲的人……一定對事情的很多看法都很正麵,對任何人都很好的想法吧?這就如同一個人一般隻有一顆糖,無論如何都會悄悄留給自己最在乎的那個人一樣……晉姓師這樣善良感慨有同情心的人,一定天生就有十顆糖,一顆給那些有需要的人,一顆給遭遇可憐的人,這一顆那一顆的隨便給,永遠也不可能隻是為一個人而改變什麼吧……”
這話說的相比起之前可就有些明顯意有所指了,壓根就不搭理他的秦艽一時間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隻是先古怪地沉默了一下又看似不經意地眯起眼睛看向身後的金竟之開口道,
“小明的爺爺能活到九十歲是因為他從來都不多管閑事,你覺得自己的這種行為能讓自己活到幾歲,金竟之?”
金竟之:“…………”
這話明擺著就是要他閉嘴否則就要給他好看了,表情苦逼的金竟之聞言也不再敢多說什麼,隻老老實實地埋下頭就準備目送秦艽出去,可臨要走了,在門口特意等秦艽半天的橫行介士和河伯卻忽然又手捧著一大堆不知道從哪兒扒拉出來的公事進來了。
而看到自家祟君瞬間就變得有些琢磨不定的詭異表情,跪在地上壓根不敢抬頭的河伯先是有些緊張地沉默了一下,又努力維持著鎮定一字一句皺著眉開口道,
“祟……祟君,您也別怪阿鏡……老臣知道這些話您不愛聽,但您現在的身份……真的不比從前了,之前大家都以為您和那晉姓師……是為了能順利找回龍角的事才虛與委蛇的,所以也從來不敢多加議論……可自打上次您從那什麼三身國回來之後,您這心思咱們還真就沒摸透過……畢竟從前您也愛和我們開些玩笑,卻從來不開這種……玩笑……搞得我們真有些擔心您徹底為了個凡人陷進去了……把從前的誌向和權謀之心都忘光了……”
“……”
“可您也明白,您和那晉姓師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人啊,他如今這麼待你好,誰知道又是不是一時興起,哪天就又將您棄之不顧了呢……咱們畢竟都是些活該遭人家看不起的祟,壓根也不可能高攀不上他們,他就是那天上的雲咱們就是那地上的泥……您現在這麼上趕著天天湊到他麵前洗衣做飯百般討好丟了尊嚴,讓別人知道了該怎麼笑話和看不起您啊……”
“……”
“……而且大夥現在雖然還是和從前一樣叫您一聲祟君,您看上去也壓根不願意接受那祟主之位,但其實誰心裏都清楚,隻要小祟主一天沒長大,諸多擔子就得您繼續幫忙挑著,這外頭時局未定,老祟主的勢力還天天盯著您……哪怕是顧忌一下死去的奉青祟主和如今已經可憐到無父無母的小祟主,您也得更加謹慎些行事啊,切勿因一時忘情而將我們這些年的努力和等待前功盡棄啊……”
河伯這番話明顯是真心實意,看上去也壓根不怕他怪罪,更因為小心提醒了一句他多年前對張奉青的那些虧欠,所以造成的效果很不一樣,而聞言垂眸站著的秦艽聞言也沒回答什麼,過了會兒他才冷冷地望了眼旁邊臉色尷尬,擺明了也是站在河伯他們那邊的金竟之就轉身回龍池邊去了。
可本以為會被他一頓惡狠狠教訓的河伯一見他竟是這反應卻是愣住了,許久一旁的金竟之才一臉頭疼地開口說道,
“……青魚公,你剛剛幹嘛那麼說……祟君都生氣了……什麼笑話和看不起……什麼活該被拋棄,什麼天上的雲地上的泥,你這是要活活氣死他嗎……”
“我也……好好好,我……我的錯我的錯,可我……我也不是成心的……就一時腦子發昏順嘴胡說八道了……祟君……祟君真生咱們的氣了啊……”
被金竟之這麼一說,河伯這老頭整條魚也有點不好了,畢竟他在秦艽身邊這麼久了,還真是頭一次見到他居然會在生氣後是這個奇怪反應的,而好死不死的,邊上一直不說話的橫行介士卻是忽然就猶猶豫豫開了口,而他這張煩人的螃蟹嘴裏下一秒說出來的話全讓河伯和金竟之集體都差點嚇得蹦了起來。
“……老魚,阿鏡,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但我剛剛……好像……看到祟君的眼睛都有點紅了……”
河伯/金竟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