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明麗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忍和決絕,她伸手入懷,翻腕一揚,一道匕首流光般刺進王妃的背心。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啊!”最後一絲尖利的叫聲也沉了下去。
火,漸漸包圍了她的全身,方才還惡毒用計的女人頃刻間化作一片焦土。
褚染衣被嗆得直咳嗽,強忍著快跑衝出院子。
她似乎是報了奶娘和歡兒的仇,可她此刻心中卻沒有一絲喜悅。但現在的褚染衣沒時間想其他,她得趁前院的人還沒發現,馬上離開!
而就在此時,褚染衣匆匆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頭頂上,有人嘖嘖兩聲,清朗的男音如天外飛聲震得她魂不附體。
她站定,抬頭,濃密的榕樹上赫然坐著一個男人,正環抱雙肩,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在煙花偶爾亮起的瞬間,褚染衣清楚的看見這個男子身上玄黑色貂毛披風,上麵金色流水青天紋暗光浮動,尊貴無儔。
玄黑青天,流水金紋。
南黎國裏最能震懾人心的標誌,隻屬於他一人的標誌。
當今聖上的七皇子。
晉王殿下,納蘭臻!
此時的她覺得自己是被鎖在他俯視一切的睥睨淡然,與幽暗深邃之中,身體移不動分毫。
許久,納蘭臻輕笑一聲,“平郡城第一郡主,名不虛傳。”
褚染衣心頭沒來由的一顫,竟有一種對上了宿世冤家般的無奈。
隻得垂下頭,默默歎了口氣,雙手交握於前斂衽為禮,“晉王殿下金安,想是家父在前廳招呼不周,竟讓王爺尋到後宅廂房來,真是罪過。”
“罪過?招待不周和殺人縱火比起來,的確不算什麼罪過。”他輕笑,那神情竟然和方才褚染衣臉上的笑容出奇相似。
納蘭臻沉靜如水的目光籠罩在她的身上,此時的褚染衣亦覺得自己的背後被冰冷的水浸透了,那是她自己的汗水。
“平西王妃已死,縱然你父親想要包庇你,他的嶽父於閣老也必會追查到底。”有人在樹上說的漫不經心。
“死屍已經麵目全非,誰人能看出到底是誰?在她穿上那身水雲綢裙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是草包郡主褚染衣。”有人於樹下答得波瀾不驚。
“本該在前院燃放的煙火,如何能燒到後院廂房?你少了一個失火的理由。”
“哈!誰說是煙花引起的火情?分明是雁蕩山的山匪下山作亂,縱火搶劫。”
“山匪為何主動惹上官府中人,這不是自尋死路?”
“去年初,雁蕩山兩處山頭被剿匪軍消滅殆盡,二當家更是慘死領軍刀下,而那手刃了二當家的領軍正是平西王的得力幹將,這筆賬總歸要算到平西王頭上。”
二人你問我答,唇槍舌劍,眨眼間已說明今日縱火之事所有根由。
亦將人心之中所有算計大白人前。
但真的是所有算計麼?
納蘭臻抿唇,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