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水嗎?
我喜歡喝酒的愛好絕不是由遺傳因素造成的。我父親沒有酒量,喝酒不能超過三盅子,他生命曆程中曾與死神打過交道的那一回,就是喝酒超過了三盅子,多喝了一盅子造成的。
那年,父親在雙龍溝當“沙娃”。一天下午,父親下班從礦井裏上來,當他經過“掌櫃室”時,熱情的掌櫃子拉他進去。“掌櫃室”裏有好幾個其他礦井上的掌櫃子在喝酒。他們硬是要給我父親敬酒,父親堅決不喝。其中一個掌櫃子有些生氣,他對父親說:“把這麼個辣水水子,來,喝個四季發財就行了。”父親隻好喝下四盅酒。隨後父親走出“掌櫃室”,剛走了幾步,他兩眼發黑,一頭栽到“掌櫃室”門前的礦井裏。
也許是父親命不該絕,他擔在了僅有1米寬的排水台上,幸虧被大家及時發現救了上來。如果父親摔到十幾丈深的井底,那後果可想而知。 丨
從那以後,父親堅決不再喝酒,親戚朋友也就不會硬向他勸酒。長大成人後的我卻有了“喝不醉”的毛病。
大概是久經了“酒精考驗”的緣故,我的酒量大得很。為此,在酒場上引得眾多高手與我“拚命廝殺”,我為此也浪費了許多大好時光。
有一次我在酒場上喝高了,就向在場的雨田主任說:“主任,我有個缺點。”他很驚奇,“你說啥,你有缺點?那就說說呀。”我壓低了聲音,神秘地說:“我喝不醉。”雨田主任本來就是酒壇高手,拳術極高,又有一套避免喝酒的高超方法。那幾年他擔任非常特殊的職務,職責不允他多喝酒。酒場上向他敬酒時,他要麼說我輸掉都不喝,還喝敬酒,要麼說一拳吹掉,他拳術高,結果敬酒者反倒喝了。
聽了我說出喝不醉的缺點後,興頭正濃的雨田主任靈機一動,他開始過莊。他采用了“卸車”的方式,自己先承諾了40杯酒,跟應莊者一個個卸,應莊輸一拳喝一杯,他則累計到最後一個應莊者跟他把拳劃完,剩幾杯沒卸掉就喝幾杯。到我應莊時,他還有二十杯沒卸出去。喝高的我五指亂出,全軍覆沒,二十杯酒全倒進了胃裏。我真正醉了,思維成了一根筋,翹著僵硬的舌頭責問雨田主任為什麼一杯也不喝,雨田主任極力解釋說他的酒已卸完了。那陣兒,我根本就想不通他為啥沒喝一杯。忽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問雨田主任為啥不喝。大夥怕我發酒性,壓住我不讓我再說話。第二天早上,雨田主任打來電話,笑著問我:“你的缺點克服了嗎?”
從那以後,我暗自發誓再不喝酒,但是當我把這一決定在酒場上一宣布,大夥異口同聲地勸說:“酒嘛,水嘛,喝嘛!”既然是水,水是生命的源泉,喝也無妨,我就又開始喝酒了。這恰恰是包括我在內的所有喜歡喝酒者的理由之一。
酒是水嗎?當然,酒是以水的形態存在,但是酒與水有一個本質的區別。酒裏有個關鍵的家夥——酒精,它的能量可大啦。就說我酒量大,還是敵不過酒精這隻“尕老虎”。它弄得我皮包骨頭,大腦遲鈍,醉酒的逍遙之後卻是無盡的悔恨。
你說,喝好,還是不喝好?妻子發脾氣時勸我說:“把那麼個汽漏水,不喝不行嗎?”我總是回答:“酒是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