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拉納西:恒河邊不可思議的聖城(3 / 3)

最令我們感到驚奇的是,當我們走下台階來到碼頭時,見已經有好些“流浪者”下恒河洗浴了。一邊洗浴,還一邊刷牙。他們刷牙不用牙刷,而是用手指或細小的樹枝。刷完後,不是把刷牙水吐掉,而是咽下。當時瓦拉納西的氣溫是攝氏六度上下,我們都把從北京起航時脫下的羽絨服又穿上了,而他們中,女人披著紗,男人僅穿一條短褲下河,卻沒有一點兒怕冷的感覺,莫非晨浴是他們每天必做的功課,習以為常了吧?導遊阿亮回答,這確實是流傳了數千年的一個古老的習俗,印度教信徒的一個不可磨滅的情結。這一生中至少要在恒河中沐浴一次,讓聖河洗淨生生世世所有的罪孽。印度人視恒河為聖河,將恒河看作是女神的化身,虔誠地敬仰恒河,據說是起源於一個傳說故事。古時候,恒河水流湍急、洶湧澎湃,經常泛濫成災,毀滅良田,殘害生靈。有個國王為了洗刷先輩的罪孽,請求天上的女神幫助馴服恒河,為人類造福。濕婆神來到喜馬拉雅山下散開頭發,讓洶湧的河水從自己頭上緩緩流過,灌溉兩岸的田野,兩岸的居民得以安居樂業。從此,印度教便將恒河奉若神明,敬奉濕婆神和洗聖水浴,就成了印度教徒的兩大宗教活動。

上了遊艇之後,我們就坐在船上觀賞沿岸的景色。瓦拉納西建在恒河的西岸,延綿六七裏長。據說這裏有兩千多座建於不同朝代的廟宇。有的宏偉壯觀、金碧輝煌,有的小巧別致、精雕細刻,建築風格各異,形狀多姿多彩,表現出濃厚的宗教色彩。而在廟宇的台階之下,則是一個又一個用來焚屍的高高的木柴堆。晨霧中,好些焚化場還冒著團團火光,嫋嫋青煙隨風飄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阿亮介紹,那些露宿街頭的老人們,身邊隻放著一堆破爛的行李,都是到這裏來等死的。依照這裏的習俗,死在恒河岸邊能免費火化,最後把骨灰倒入恒河,以終止無休無止的人生輪回,抵達極樂之境。能在天堂門口死去是幸福的。在恒河西岸有眾多的焚化場,印度教徒死後,屍體以白布包裹成木乃伊狀,覆蓋鑲著金線的黃紅綢緞,被四五名大漢以竹擔架抬到焚化場的木柴堆旁。在暮色將臨時,婆羅門舉行儀式後,便可以火葬了。火化完畢,最後將一切都倒入恒河。因此,岸邊已經積壓了一堆黑灰色的汙漬。而有些貧窮的印度教徒,死後是直接拋進恒河的。如果在途中見到浮屍,千萬別大驚小怪……聽他這麼一說,我們都不禁異口同聲地問:“那恒河不成了世界上汙染最重的河流了嗎?”他回答:“不,恒河有一種神奇的自我淨化功能,在印度教徒心中永遠是一條可以洗淨宿世罪孽,讓自己的靈魂平安進入生命輪回的聖河。”

說到此,阿亮指著遠處的兩條韓國遊客乘的遊艇上方說:“你們看,他們一定是拋撒了喂鳥的食品,招來了多少白鷗呀!”我抬眼一望,恒河上白鷗紛飛,頓時生機盎然,一片歡騰景象。按理說,汙染嚴重的河流上,是不可能見到水鳥群飛的。這麼混濁不堪的水麵上,怎會有如此多的水鳥在此繁衍生息呢?阿亮笑道:“你們知道嗎?白鷗平時的主要食物,就是河上的那些浮屍。還有,恒河裏的魚可多啦,大的有百十來斤呢!”

很遺憾,由於天陰,我們沒能看到日出。遊艇在恒河上兜一個來回花了半個多小時,我們就在一個焚化場旁邊的小碼頭上了岸。在一條狹窄的髒亂小巷口集合隊伍時,阿亮問大家:“瓦拉納西好玩吧?”一時間,竟無人應聲,似乎每個“驢友”臉上都寫滿了問號。阿亮笑了,說:“我知道,你們一定覺得,這是一座不可思議的聖城!”是的,真的是不可思議,神秘莫測!19世紀末,著名美國作家馬克·吐溫來到瓦拉納西,曾感慨它“老過曆史,老過傳統,甚至老過傳說,老過它們全部的總和。”一個多世紀過去了,當我置身於這個有著五六千年曆史的古城,穿梭在破舊嘈雜的街道,看到生與死同在,世俗與神聖同在,就依然覺得它獨處在一個與世隔絕的自然環境裏,浸淫在極富特殊性的印度文明裏。也許,正是這不可思議的景象,才給世界各國遊客帶來一種奇異而又恒久的向往。這也就是“隻有到過恒河邊的瓦拉納西聖城,才算到過印度”一說的由來吧?

2015年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