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湛藍的天空中偶爾飄過幾片白雲,悠哉悠哉地就像是兩三個遊人。天空中還掛這並不是太明亮的太陽,但是足夠向這大地播撒著光芒。大地上躺著一片連綿的山脈,一些綠油油的樹早已泛黃,有的甚至連枝葉都沒能挽留住。在這群山中,一座宅子靜靜地在那裏。
宮博選擇這樣的一天來安葬林曦雨。當他抱著從冰窖中移出來的林曦雨的屍身時,眼中的那片渾濁中,終於還是漫出了一層液體。絲毫不在乎那冰涼得透骨的身體,宮博打橫抱著林曦雨,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
這場葬禮並不夠宏大,甚至可以說這都不是什麼正規的葬禮。沒有棺木,沒有靈堂,出場的人也就是那麼幾個。唯一能入眼的,便是那個布滿了花朵的竹筏。
宮博抱著林曦雨,後麵跟著紅著眼圈的林曦。走出來之前,宮博在這幾天之內第一次正眼看了看林曦。他眼神中沒有絲毫的責怪,隻不過,還是那般的冷漠無情。
林曦一直都不敢看宮博,她害怕看到他眼中的責怪,害怕看到他眼中的悲傷。她走在宮博的身後,看著他那微有些落寞的背影,在看著自己那毫無生氣的親姐姐,心中竟然覺得一些絞痛。
等兩個人走到河邊的時候,宮雨和宮祺已經在那裏了。他們的麵前是早已經準備好的那一葉竹筏,安安靜靜地浮在水麵。
竹筏上放著那麼多的蘭花,整整齊齊地擺放著。這是宮博一朵一朵去山中摘采的,然後又一朵一朵的安放在這竹筏上。“氣如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
幾個人見宮博走過來,自動的讓開了一條路。宮博抱著林曦雨,慢慢地走到了竹筏邊,而後 輕輕地把林曦雨放在了竹筏上。
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笑,眼中的渾濁似乎在這個時候全都消散殆盡了。宮博抬起手,為林曦雨輕輕地理著頭發。
“曦雨你還記得這裏嗎?”宮博的薄唇一張一合,言語中的寵溺毫不隱藏,“這是曦溪,是你給它取得名字,這裏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呢。”
“所以,曦雨,”宮博似是在努力地忍著眼中的淚水,他強顏歡笑著,用著盡可能平常的語氣說著:“睡吧,睡過去就沒有痛苦了。”
宮博輕柔的聲音,和他這幾天的表情完全不同。那一臉的無情冷漠,似乎隻有在這一刻才能真正地褪下。那一臉的寵溺,以後怕再也不會顯露出來了吧。
林曦在後麵早已經哭得不成樣子,她沒有鬼仔裏地上,因為姐姐曾經說過不喜歡她這樣。林曦雨走了,這個世間唯一的親人也走了,這天地中,隻剩下了她自己。
天上的雲已經飄過了好多,湛藍色的天空還是那般的明亮。一抹陽光打在林曦雨的臉上,好像為她披上了一層透明的紗。
而這個時候,似乎終於到了。當秋風揚起衣角的時候,宮博解開了那個一直握著的繩子。
一葉竹筏,順著水流順著秋風,往下遊走去。不知道宮祺是何時弄到了一支弓和箭,箭上麵已經燃了火。宮博接過弓,把箭搭在弦上,看著那遠去的竹筏。此刻他的嘴角含著最寵溺的笑意,眼中的清淚卻像是決堤一般流下。
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做什麼決定一般,等他睜開眼睛之後,那支箭就像是瘋了一樣竄了出去,毫不偏差的落到了竹筏的一角。
一瞬間,火焰就像魔鬼一樣吞噬了那葉小小的竹筏。在這片清澈的天地中,那火焰似乎也模糊了那人的雙眼。
宮雨他們回到鳳鳴山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的掛在了正上方。拗不過宮博,他們便放他自己在那裏,吹著那首熟悉的曲子,遙望著那個熟悉的人兒。
幾個人剛踏進鳳鳴山的時候,便有門口的守衛報道了什麼。宮雨聽到後,眉頭蹙了一下,看了宮祺一聲,草草地交代了林曦,便快步走了進去。
宮祺看著宮雨這個樣子,卻也沒說什麼,先送林曦回了房間,便匆匆忙忙的向著正廳走去。在他剛進入正廳的時候,他便看到了那兩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宮葉和宮澈已經到了。
而宮葉麵色陰沉的坐在主座上,惡狠狠的眼神使勁地剜著宮葉和宮澈。宮雨威嚴的聲音響起,似乎並不是在和兄弟,而是在和下屬說話。“誰讓你們來的?”
宮葉似乎是被宮雨的眼神嚇到了,他從小到大最害怕的便是宮雨那毫無感情的眼神。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說些什麼,似乎已經把來之前商量的全部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