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芙宮外,梁文燕穿著一件翠綠色的長裙,外套一件鵝黃緞子短衣,臂上挽著牽風翠帶,在宮門口跪迎慕容予桓。
慕容予桓對於梁文燕今日的示好很有些喜出望外,一俯身兩手扶起梁文燕,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
“你這一身柳綠鵝黃倒真是應了春景兒,格外別致,你很懂得如何穿衣裳。隻是朕看墨香還穿著坎袖薄襖,你怎麼倒穿了緞子短衣,當心春寒反複,莫要著了涼才好。”
慕容予桓噓寒問暖,極盡溫柔,可梁文燕卻並不為所動,隻簡單的道了句“多謝皇上垂顧”便轉身引著慕容予桓向殿內而去了。
秋芙宮內,插瓶的梅花早已換成了嫵媚的桃花,殿內的一應裝飾,如簾窗、床帳、坐墊等也全部由銀紅、淺紅換成了柳綠鵝黃之色。
慕容予桓一見,不覺頓時神清氣爽,撫掌歎道,
“邊境的戰事煩得朕焦頭爛額,也把這京城的春天給擠走了,朕還在想今年的春天哪裏去了,卻想不到原來是在你這裏,看來這春天隻青睞文嬪一人啊!”
梁文燕淺笑了笑,道,
“皇上,景色也關乎人心,皇上煩惱於與伏國和施車國的戰事,心裏自然裝不下春色,眼裏也就看不到春色了。”
慕容予桓湊近梁文燕,含著笑柔聲道,
“你說的極是!燕兒你這房中有春意,想必眼中也有春意,隻不知你這心裏是否也有了春意呢?”
梁文燕自然明白慕容予桓的意思,她禮貌的一笑,弦外有音的道,
“皇上,春色惱人,眼中有了便罷,心中倒不必有了。”
說完,便去招呼墨香擺晚膳上來。
不多時,一桌清淡落胃的飲食便擺了上來。清炒豌豆、蒜蓉芥蘭、碧玉春筍、翡翠菜心,配著豆腐皮的絲瓜餡包子並一碗菜葉粥。
這些飲食確實都是春天裏時鮮的菜色,雖清淡卻十分爽口,可慕容予桓卻似乎從這些菜色上看出了梁文燕入宮後的清心寡欲,這些素素淡淡的菜色就好比是梁文燕對慕容予桓淡淡薄薄的態度。
慕容予桓暗自咬了咬牙,臉上卻不動聲色。
正這時,墨香又捧過一個朱漆大托盤來,裏麵是四個大蓋碗。梁文燕親自將四個蓋碗端至桌上,掀開蓋碗,隻見四道菜中一道是炙烤羊肉,一道是西湖醋魚,一道是酒糟鵪鶉,另一道是慕容予桓最愛的水晶蒸餃。
菜已上齊,梁文燕吩咐墨香等人退下,自己拿起酒壺一麵為慕容予桓斟酒,一麵道,
“在飲食上,嬪妾是個喜素的人,可今日既請了皇上來用膳,自是要有皇上喜歡的菜色才是。”
慕容予桓接過梁文燕遞來的酒杯,順勢抓住了梁文燕的手,輕聲調笑道,
“燕兒今日請了朕來用膳,又備下朕素日喜愛的菜肴,如此關心體貼朕,莫不是心裏有了朕嗎?”
梁文燕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淡淡的道,
“皇上說笑了。嬪妾既然請皇上來用膳,那在這秋芙宮中,皇上便是嬪妾的客人,嬪妾盡地主之誼,備了客人喜愛的菜肴來款待也是應該的。皇上為國事操勞,為百姓謀福,天下的百姓都在關心著皇上,而嬪妾的心便如百姓的心是一樣的。”
梁文燕的話說得委婉,但意思卻很明白,她關心慕容予桓隻不過是與天下百姓一樣關心為民造福的皇帝,並不是關心自己心上的夫君。
慕容予桓自然也聽得明白,雖然方才那股子喜出望外的興奮心情很受打擊,但仍然笑了笑道,
“朕不管你是體貼皇上也好,還是體貼夫君也罷,朕隻念著這份體貼。朕說過總有一日會得到你的人和心,朕就一定能做到!”
梁文燕隻笑了笑,並不置可否。
慕容予桓舉筷夾起一筷翡翠菜心,道,
“其實朕今日也不想吃那些肥甘厚味的菜肴,戰事鬧得朕頭疼上火,正應多吃些素淨清淡的飲食才好。”
梁文燕聞言,接口道,
“方才聽皇上說邊境的局勢鬧得皇上焦頭爛額,不知眼下可有轉機?想來朝上許多文臣武將,必會思慮出萬全之策。”
慕容予桓放下了筷子,蹙起眉頭歎了口氣,道,
“哎,今日在朝上,輔政王和沈福廣兩派唇槍舌劍的爭論個不休,可是戰是和卻始終沒個定論。”
慕容予桓想了想,隨後又搖了搖頭,道,
“其實朕也明白,如今的局勢是戰不保勝和亦難啊!”
梁文燕聽了,沉吟了一下,道,
“皇上,請恕嬪妾多嘴,雖說後宮中人不得幹政,但嬪妾亦是大周子民,精忠報國,為國盡忠,無論男女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皇上所說的局勢,嬪妾也有所耳聞,嬪妾認為……”
說到這,梁文燕故意頓了頓,抬眼看了看慕容予桓。
雖說曆史上各朝各代皆有“後宮不得幹政”的規矩,然而各朝各代卻都有“幹政”的“後宮”,而且還“幹”得有聲有色。遠的不說,當朝太後便是一例。先帝在世時,有些政事就總與太後商議,太後也總是能給出一些獨道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