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模糊,不能再往下看了。
壓抑多年的感情突然決堤,陳軒的淚奔湧而出,打濕了她麵前這張白紙上的黑字……
郵包裏的工作日記給了她狂喜,可這張薄薄的信箋卻又將陳軒打入了地獄。
因為剛才她粗粗瀏覽了一下整張信箋,發現最下麵還有一行小小的備注:已於五一完婚,下次師生聚會就可以滿足陳軒的心願,帶上你們的師母了。
就是這個小小的備注讓陳軒痛徹心扉,那一瞬間,她除了心疼已經沒有其他感覺了。
可笑自己六年苦苦的等待,多少次隱忍與掙紮,等來的竟會是這樣的一種結局。
陳軒覺得天旋地轉,發瘋般地在心底呼喊:“你為什麼不早點說?!‘蝸牛’,可惡的‘蝸牛’,你也太殘忍了!”
又一個聲音也在心底聲竭力嘶:“怪我呀!我又為什麼不早點說?好恨之前的矜持啊!矜持除了讓我悔不當初還它媽地有什麼用?”
陳軒看看鋪在桌上的工作日記,暗暗發狠:“我不要看!我也不要想!我要去找他,找他說個清楚!”
陳軒站起來,盲目地在室內來來回回地亂走開了,她也知道這很不好,就停住腳,用冷水洗了一把滾燙的臉,想讓自己清醒清醒。
“我不要看這些過時的甜蜜!我也不要想他已經結婚的事實!”洗過臉之後,陳軒又回身快速把桌上的東西胡亂整理起來,爬到自己的上鋪,把它們一股腦鎖進了個人壁櫥。
疲憊地躺在床上,陳軒突然體會到了真切的絕望,它猶如萬噸磐石,瞬間將她的心壓成了齏粉。
嘴裏猶在喃喃著:“我不願意要這樣的結果,我不願意!我該怎麼辦?去找他?可是他已經結婚了,我去找他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徒增一人的煩惱而已。”陳軒胡思亂想著,無措時隻好再哭……
淚水像窗外綿綿的秋雨,不滂沱卻也源源無斷絕。
陳軒輕輕拍拍自己的臉,低聲喃喃:“哦,眼睛疼了,估計明天它們就該紅腫了,舍友們回來看見我這個狀態肯定要笑話我的。”
想到還沒回來的舍友,陳軒才記起門還拴著。
她趕緊爬下去拉開門上的插銷,又重新爬上床麵壁躺下,心裏暗暗尋思,“等她們回來我也裝睡。”
和衣鑽進了沁涼的被窩,陳軒紛亂的心也漸漸冷靜下來……
“他是把一顆心寄過來了沒錯,可那隻是他過去的心。所以,我不能衝動。那顆曾經為我跳動的心早已經移情別戀了。三個月前,他就成了家。之所以把日記寄給我,隻能說他已經決定跟過去告別,要跟我來個徹底的了斷呢!”
“隻是我們還未開始呢,就它媽地了斷了?這事也未免太坑爹了吧!”
許是近墨者黑的緣故吧,陳軒這個人前道貌岸然的女孩子今晚竟然也屢屢爆開了粗口。
“都怪栗酩這個滿嘴跑火車的壞蛋。不過,話說回來,憤怒的時候爆爆粗口還真它媽地痛快!反正宿舍裏也沒別人,我索性再痛快痛快吧!”
陳軒滿不在乎地繼續想著……
“誰它媽叫你拿拿捏捏假清高的!你不知道鍾不敲不響?早跟他攤牌不就沒有這回事了!唉,我終是失去他了。失去了的將永不複返!”反思到這兒,陳軒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從未得到,何談失去?”心底有個聲音冒出來反駁。
“好在老天待我不薄,畢竟,我也算‘曾經’擁有過他的心了,隻這也便夠我餘生回憶的了!”也許是怕陳軒難受,阿Q思想也不甘寂寞地來撫了撫她沉痛不已的傷心。
陳軒一會兒自怨自艾,一會兒又自我安慰,以為今夜要失眠了,孰料胡思亂想著,她竟然出乎意料地“睡”著了……
第二天,陳軒醒來,意外地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裏接受治療呢。
陪床的舍友湯美見她醒了,俯下身子誇張地說:“尊貴的公主,你終於重返人間了!還以為你不屑與我等凡夫俗子為伍,招呼也不打就回歸仙界了呢!”
陳軒渾身疼痛,微微睜開眼睛,一見亮光,頭疼得更加厲害,剛要抬手按壓一下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一隻有力的大手從旁邊給她摁住了。
“別動!還掛著點滴呢!”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命令。
陳軒費勁兒地扭過頭,不明白栗酩為什麼也在。
“你怎麼也來了?難道我生重病了?”一張口,嗓子就幹疼幹疼的,陳軒想咽口唾沫潤潤嗓子,努力了半天也沒醞釀出點濕意。
“先喝點水吧!”栗酩大概又熬夜了,眼睛裏布滿血絲。他沒有回答陳軒,隻是垂目把一個繪有蘭花圖案的保溫杯送到了她的唇邊。
“能坐穩嗎?來,靠在我身上喝點兒水。”大大咧咧的湯美起身扶起骨骼酸疼的陳軒,一委身坐到她側後,一條修長的手臂攬著陳軒的後背,一手接過杯子,小心地喂給她喝。
陳軒一邊忍著喉嚨的刺疼吞咽著苦澀的溫水,一邊努力消化湯美在她耳邊咋呼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