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美溪很開心。
她從蒼奇身上嗅到一種叫做嫉妒的苦澀,雖然明白這隻是一種誤解,美溪仍然很享受這種感覺。
蒼奇好像認為,美溪是她與左羽之間的絆腳石。
給美溪傳遞消息的客商很敏銳的發現了蒼奇與左羽之間的愛意,他很準確到透露給不穀美溪,左羽與蒼奇,他們對彼此的感情都不自知。
在江北,蒼奇冒然闖到行軍之前,伸手去攔鎮靈將軍的紅色戰馬。
“將軍,此處不可行!”蒼奇大喊道,她小小的身軀,無畏的張開雙臂。
左羽沒有收住韁繩的意思,紅色戰馬在蒼奇麵前險些踏在她的臉上,她的發絲被沙塵揚起與馬蹄相碰。
隻在一瞬間,較小的女子從馬蹄下側身而過,紅色戰馬的前蹄落地,蒼奇猛然抓住了左羽的韁繩,然後用力跳到馬背上,落在將軍的懷中,搶過韁繩拉緊調轉了方向。
“你是誰?”左羽問,他的馬調轉了方向之後,有些受驚,身後的軍隊見將軍轉向,立刻停在了原地。
“下去!”左羽將抓住蒼奇的腰,想把她扔下馬。
“將軍!我的名字叫蒼奇,是蒼氏巫蠱主祀。前路不可行,舞天姬在前方設下的陷阱,繼續前行,你的軍隊全都會葬身在河裏!”蒼奇被左羽一隻手攔腰懸在河麵上,腳尖下就是湍急的河水,由於緊張,她說的氣喘籲籲。
聽到這句話,左羽又將蒼奇拉回到馬上。
“我的軍隊沒那麼容易淹死。”他調轉了馬頭,繼續按照原來的方向前行。
“將軍要是還想走條路,倒不如將計就計!”蒼奇建議道,她跳上馬隻是情勢所迫,卻不想就這樣一直靠在左羽的胸前。
“如何將計就計?”左羽的聲音聽起來很不耐煩。兩年來毫無功業讓他心情煩躁。
“舞天姬能夠操控人心,等到行軍到湍急處,她便讓幾隻羸弱的妖靈來引誘你進入紅草從中,她隻要跳起舞,便能夠控製全軍走向河水。我是巫蠱主祀,可以在紅草叢中提前下好蠱蟲。能夠讓舞天姬短時間無法動彈,將軍這時候一定不能放跑那幾隻妖靈。”
左羽沒有回應,但是卻按照蒼奇的話安排了軍隊的行進。
舞天姬的陷阱落了空,左羽抓住了一隻妖靈,關在江北嶺園的刑台上,想要誘導其他妖靈前來搭救。
邢台上被束縛住四肢的妖靈看起來是個貌美的女子,打鬥之中她斑斕的花裙子被撕碎了,殘留的部分隻勉強遮住了身體。
那時還是八月,江北的太陽在正午還在炙烤著人們的耐性,妖靈被捆綁了三日了,還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太陽炙烤之下,她的臉卻沒有改變一絲顏色,大部分時候這隻妖靈都閉著眼睛,偶爾睜眼看看四周的軍官,眼中都是滿是嘲諷和輕視。
在第三天中午,來了一隻妖靈,樣子看起來是個麵目柔美黑衣散發的男人。
台上那隻妖靈隻是遠遠看到了他,於是在四周官兵拿著長矛短劍戒備起來時,狂笑起來。
左羽皺了皺眉,但是他已經來不及去阻止,刑台上的妖靈自盡了。
四
一隻妖靈要生成人形,先要經過千萬年的靈氣聚集。隨後要遇到有緣之物,神兵利器、山川湖海,亦或是人心草木,依附其上,繼續吸收天地日月的精華,再經過千萬年 ,才會有型。
而一隻妖靈死去,會散盡她的一身精華,灰飛煙滅,不留下任何痕跡。
刑台上的妖靈死後,江北一連多日暴雨傾盆。前來搭救她的那隻妖靈趁著大雨,將幾百個將士擄走,不知所蹤。
雨停之後,極水河堤暴漲,河麵在陽光之下霧氣彌漫。左羽騎著一匹黑色老馬沿著極水河岸緩慢行進,獨身一人,心事重重。
這匹黑馬在左羽五歲的時候,便成了他的坐騎,他們一樣大,但是如今左羽剛滿二十歲,黑馬卻到了垂暮之年。
“你說要助我誅滅妖靈?”左羽騎在馬上,看著江北平原東方隱匿著的朝陽,詢問跟在馬後瘦小的女子。
“將軍還不相信我嗎?”
左羽沒有回答。他輕柔地下馬,走在湍急的極水邊,水花慢慢將他的便服打濕了,他沒有去擦掉飛濺在麵頰上的江水,任憑它們順著棱角鮮明的側臉留下來。
他是個嚴肅寡言的人,不會輕易暴露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這樣的人讓蒼奇心生畏懼。最初的接觸,她的每一次試探都誠惶誠恐。由於對方深不可測,她索性大膽直言。
“我與妖靈無怨,也並不是無償的要助將軍立功。蒼奇與舞天姬和月銀川有恩怨,想憑借左將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