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實在搞不懂這些塗鴉的意思,就把前四幅在本地報紙上刊登了,希望市民能夠提供一些參考方向,不過一直也沒什麼靠譜的反饋。”康小北補充說。
“這個有點意思。”韓印從葉曦手中接過平板電腦,逐一反複看了幾遍塗鴉照片,喃喃地說,“我得好好研究一下。”
“那行,反正今天也不早了,先送你回賓館吧。”葉曦又從包裏拿出兩個文件夾放到韓印身邊,“案件資料都在這裏麵,晚上你研究研究,有什麼想法咱明天再討論。”
“好。”韓印的視線仍專注在平板電腦上,簡單回應了一句。
不多時,汽車已駛進市局招待所大院,房間早已訂好,三人進入大廳直接坐電梯去了房間。
康小北很識趣,進了房間,放下韓印的行李便找借口先行離開了,房間裏隻剩下葉曦和韓印兩人,氣氛反而沒有先前那般自然。兩人幹坐著,誰也不吭聲,偶爾四目相對又很快挪開,末了還是葉曦清咳兩聲,大方地打破沉默說:“你是不是覺得這個案子我辦得有些問題?”
韓印抬頭笑笑,不置可否,語氣淡淡地反問道:“怎麼不早點找我?”
“我知道你現在是顧菲菲禦用的側寫專家,平時還有教學任務,肯定特別忙,所以沒好意思打擾你。”葉曦故作輕鬆地調侃道,但聲音多少有些不自然,稍微頓了一下,又囁嚅道,“好吧,其實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對案子的嚴重性估計不足,現在有些騎虎難下了,隻好再厚著臉皮求你嘍。”
韓印聽得出葉曦的話裏似乎帶有一絲醋意,心裏便湧起一種說不清的滋味,仿佛一下子回到兩人初見時那種情愫暗生的感覺,不過轉瞬他腦海裏又冒出個理智的聲音:“韓印,你先前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你真正喜歡的是顧菲菲,在葉曦身上你更多的是寄托了對母親的思念!”
於是,此刻的韓印隻能又祭出他慣常的微笑策略,以掩飾他內心的不知所措。
“走吧,一起吃個飯?”葉曦未察覺韓印的異樣表情。
“算了,咱們就別客氣了。”韓印愣了幾秒,拒絕道,“現在還不覺得餓,先抓緊時間看點案子資料,餓了我再叫送餐。”
“好吧,我不打擾你了,也別看太晚,早點休息!”葉曦撇撇嘴,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失望,“有需要隨時給我掛電話。”
韓印裝作沒看到葉曦的表情,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送走葉曦,韓印將文件攤在桌上,開始專心研究案情。
案子的犯罪標記很明顯,當然最值得研究的是凶手的塗鴉行為,他將笑、怒、睡、羞澀、封嘴等表情的漫畫頭像留在拋屍現場,到底是出於怎樣一個心態呢?這是非常關鍵的問題,因為它能直接映射出凶手犯罪的本質動機。
從頭像漫畫描繪出的表情各不相同這一點來看,也許凶手是用它們來記錄犯案時或者那一段時間的心情,可能是個很隨性的習慣動作,帶有些惡作劇和玩世不恭的心態,顯示出凶手的年齡相對較輕,深層次地則折射出其嚴重的反社會心理障礙。可如果塗鴉是一種訴說,承載著更加具體的寓意,那就跟年齡、習慣、興趣等沒什麼關係了,而是一種偏執和妄想的心理在作祟;促成此種心理的根源,多與某一特定的刺激性挫折情緒有關。
而從這樣兩個層麵來解讀塗鴉,就如前麵說的,所對應的犯罪動機是有本質區別的,前者更偏向於凶手是以劫財為作案首要目的;後者則表明凶手意在殺人,劫財隻不過是用來混淆警方辦案方向的舉動。
接著韓印細致地審閱了法證報告和案情記錄中對犯罪手法的描繪,可以看出凶手每每在勒死受害人之後,都要附加一個割喉的舉動,這在普通人眼裏純屬多此一舉,也就是說它不屬於犯罪慣技,而是一個標記行為,應該從心理需求層麵來解讀它的意義,或許割喉動作映射的是凶手某段刻骨銘心的悲慘經曆。至於犯罪手法有變化,可能跟凶手的心態和犯罪現場環境的製約有關——首起犯罪,凶手還未形成相對成熟的犯罪模式,他把受害人控製住,或許是企圖通過折磨他獲取銀行卡的密碼,不過最終又可能是出於安全的考慮,放棄了相關提取,所以隨後的案件幹脆跳過對銀行卡的企圖,也就沒必要再執行虐待的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