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懷抱像是小孩子期盼了已久的糖果一樣,到來的讓她欣喜不已。心裏是久違的安全踏實,方才如夢魘般糾纏於她的寒意一掃而空,她下意識的向暖源挪了挪,把頭紮在他的懷裏,明明頭昏的要死,靈台卻清明的很,她聽見自己用很小的聲音說,“阿維,對不起。”
遠處的黑色賓利向他們駛來,驚景從駕駛室下來為他打開車門,東方越抱著秦紫杏坐進去,冷顏冰的能凍死人。
驚景看了看他的臉色,“軍師今天有會,要您回去參加。”
“回什麼堂口,直接去我那兒。”
車子打了個轉,向另一方向拐去,驚景從反光鏡裏看著東方越專注的神情,不知道該不該後悔告訴他秦紫杏行蹤這件事,他也不知道他們打算的那個計劃是不是該實施?
東方越並沒有察覺到驚景的矛盾掙紮,他此刻正低著頭,專注的為懷裏的人擦著額頭上的水珠,食指輕柔的抹去殘留的淚痕,秦紫杏不安的一動,發出囈語一樣的聲音。
他湊過去細聽,片刻,抬起頭來,臉上的神情竟是更加陰鬱,深怕失去一般將她抱得更緊。
“阿杏,難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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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靈泉壇主派人來說今晚的會議她趕不過來,叫大家不必等她。”蒯舟進來向屋內的人稟報。
乾坤陰霾的臉上不見喜怒,點頭示意他可以退下。
“報告,東方堂主近衛驚景來信,通知軍師今晚會議東方堂主將缺席。”
“在搞什麼名堂?一個兩個都不來?”南宮刺大咧咧的說,拿眼睛偷瞄乾坤。後者依舊沒什麼表情,但他眼睛裏一閃即逝的失望沒能逃掉南宮的火眼。
清水堂高層中間,誰不知道軍師乾坤是個執拗的情種,從小到大都在暗戀靈泉壇主慕容九尾,十幾年來未曾改變心意。
“東方不回肯定是因為他的小情人,可是九尾姐為什麼又突然改了主意不來了呢?”桃顏抬腿跨.坐上椅背,將占了身體近三分之二的長腿盡顯無疑,“我快五年都沒見過她了。”
“又在想誰啊。”蒼老而不失威嚴的聲音,眾人回頭,正是清王被乾坤扶著走了進來,在首位慢慢坐下,南宮刺和北猿夜趕緊拿靠墊端茶,好一頓忙活。清王滿意地笑著,“手忙腳亂的,成何體統。”
嘴上這麼說,臉上卻寫滿難掩的幸福光輝。
趁清王心情不錯,兩人打了個手勢,桃顏上前故意輕鬆地將資料遞給清王,“這可是個好東西。”
“小桃!”北猿夜長臂一展,資料被他半路截去,桃顏詫異的看著北猿夜的失態之舉,“大哥……”
清王稍微一愣,轉臉看了乾坤,臉上依舊是寬容的笑顏,“看看,這兄妹倆還和小時候一樣調皮。”
這幾個人都眉目輕鬆,而在場的人都清楚的感覺到空氣裏的那絲攢動的詭異氣氛。桃顏和南宮刺以及蒯舟都莫名其妙的看著突然失態的北猿夜,不知他到底想幹什麼。
終於在清王的注視下,北猿夜歎口氣,將資料袋重新雙手遞給清王,“義父,您看了不要太傷感,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清王臉色一變,點了點頭,戴上老花鏡取出信瓤仔細讀著,那些掛在他眼角眉梢的慈祥笑顏逐漸消失,花白的鬢角和額頭漸漸滲出細微的汗珠,最後彙聚成一顆顆豆大的汗滴。
望著老邁的義父蒼白的臉,北猿夜心中猶如刀絞。清王看的很快又似乎很慢,一疊資料頁在他手指間快速的上下交替,而慢則是眾人看著他一次又一次的重頭來過的反複,時間滴答淌過,仿佛有一世紀那麼長。
皺紋滿布的手掌再也拿不住這些薄薄的紙片,它們從他的雙手間滑落,撒的滿地都是。
沒有人上前,他們都在紙張掉落的空隙中看到了清王眼角滑落的淚水和難掩的悲戚。
究竟怎麼了?桃顏有點害怕似的看著北猿夜,那些資料清王沒來的時候她第一個奪過去看個清楚,分明是失蹤多年的小梨檔案,失而複得不是件好事麼?
北猿夜終於看不下去清王愈加慘白的臉色,過去扶住他下滑的身體,幾乎是抱住這個已近老邁的男人,“義父,您請節哀,小梨她……已經走了很多年了。”
44.
原來那些珍惜的珍愛的人早已離他遠去……清王緩緩閉上沉重的眼簾,心髒似被無情的抓裂,飛兒,那個孩子,我們唯一的骨血,她已經被你帶到身邊了麼?
此刻的痛來得那麼迅猛突然,毫無預兆,當中還有著些許不可名狀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