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見金翊知庇護(2 / 2)

喜鵲自知失言,忙閉上嘴,神色之間也頗為羞慚懊惱。

施施然品味著時鮮瓜果,金翊撚動著手中的銀挑子,“這丫頭,小時候跟個木頭似的,長大還機靈了。”

若翾不知道金翊說她,端著酥酪進了抱廈,陸湘漪迎上來,“你沒事吧?”一向斯文安靜的臉上竟也有了焦急之色。

若翾抿唇一笑,將手中的酥酪給她瞧,“貴人莫要憂心,奴才無妨,嘉嬪娘娘賞賜的,隻是用過了,不敢給貴人用。”

陸湘漪也忍不住露出個笑模樣,擺擺手說不用,二人出了抱廈。

八月的太陽像亂蹦的火星子似的,烤在人身上,出一層細汗,陸湘漪擦了擦臉上的汗漬,小聲對身邊的若翾道:“今兒個多謝你了。”

若翾不能受湘漪的謝,忙忙地推辭了,“貴人心善,今兒個的事莫如別回皇後娘娘了,免得叫娘娘生氣,不值當。”

湘漪答應下來,見她手中的冰酥酪有消融的意思,忙道:“咱們走到那宮門的拐角處,你把它吃了吧。”

若翾正愁著這美食要生生地化了,見湘漪這麼說,更覺她稱心有趣,兩人走到鏡陽門,待用了這碗酥酪,方才回了翊坤宮。

到了晚間,芷蘭、菊青伺候思齊歇下,若翾、抱夏等宮女便去了倒座殿歇息,脫去袍子,若翾洗了洗臉,“這天氣可忒熱了。”

正說著話,伺候湘漪的宮女當歸走了進來,“來來來,陸貴人賞賜了一個西瓜,才在井裏灞著取上來的,正涼著呢。”

若翾笑著取來一個青花碟子,“勞煩姑娘特意跑這一趟了,”說著,親自將西瓜切了,取了一塊遞給當歸,“這西瓜這樣大,姑娘辛苦。”

當歸擦了擦手,“今日姑娘替我家主子解決了一個麻煩,該當的。”

抱夏一向貪涼,這麼說話間,她已經吃了兩口了,若翾好笑,“陸貴人真是難得和氣的主子了,不過是說句話的事,也是嘉嬪娘娘和善,才沒有和咱們計較。”

三人又說了一會子話,眼看著時候也晚了,當歸才回了自己的榻榻。

翌日。

三希堂內,看了半晌書的弘曆抻了抻胳膊,揉了揉眉心,望向坐在對麵的清瓷。

福至心靈般的,清瓷亦從書本之中抬頭,對上弘曆溫柔和煦的眼神,“萬歲爺如何這麼瞧著奴才?”

弘曆倚在榻上,隔著一段距離欣賞這纖瘦美人,越發覺得得趣,“又看什麼書呢?這般入神。”

清瓷將書皮展開給弘曆瞧,“前些時候才得來的一本琴譜,這書將彈奏之法,該發何種聲音說得詳盡,奴才覺著有趣,也就看住了。”

向著吳書來使個眼色,“朕前些時候得了一把前朝的蕉葉式祝公望琴,朕看書久了覺得精神困倦,恰好借清瓷的琴音聊解。”

吳書來小心翼翼地將這把價值非凡的古琴放在梨花木四足幾上,清瓷一向喜愛琴音,素手一撥,宮音沉而發重,“當真好琴。”她當即搭手琴弦之上,闔上雙目,琴音如同淙淙流水自指尖溢出。

眼瞼低垂,半掩情思,欣長有力的五指隨著琴音緩緩叩擊桌麵,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間或與那紫檀木桌撞擊,發出快而沉的一聲。

“溪之灣,山之?滄浪月晚,影落梅稍香縹緲。道人櫛樅兮寒凝峭,盥漱已了,焚一炷龍涎香,便覺神淸氣爽容儀俏。噫,拂拭瑤琴,金徽玉軫,明瑩輕調。一操梅花,三弄逍遙。”

弘曆低低的吟誦之聲將清瓷遊蕩於茫茫世間的神思尋回,她睜開翦水雙瞳,溫潤而含情,“萬歲爺今日似有煩心之事?”

弘曆半闔的雙目已經全然闔上,眉目之間滿是安逸,撐著額角的手邊放著一隻茶葉末釉三羊瓶,裏麵供著數枝綠菊,日光之下,陰影一片模糊了弘曆俊朗的眉目,“哦?何以見得?”

清瓷手下的動作不停,已是到了第二段,隻聞杳杳悲音,嘈切錯雜,“萬歲爺每每讓奴才彈奏,總是心中有不豫之事,奴才不能深問,願做此小事,為郎君消憂解乏。”

弘曆嘴角現出一抹笑容,微微張開眼睛,迷蒙地看向清瓷,隻覺眼前有一杏黃色暖暖光暈,日光照在她身上,烏發間的羊脂玉簪便如同一朵梨花枝頭盛開。貴妃高氏乃是漢姓包衣,書香傳世,亦頗有幾分漢人習氣,“你如此便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