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外傳來謹慎的敲門聲。還不等兩人開門,一個圓胖的身影從門縫裏擠了進來。來者正是小胖,平時比孩子還淘氣的他今天略顯拘謹。小胖正想對夢坷說什麼,辣妹一個箭步上去,閃電出手,揪住了小胖肥嫩的耳朵,可勁地往上提。

辣妹比小胖略高半頭,在辣妹的用力提攜下,小胖幾乎半個身子被懸起來。小胖痛得呲牙咧嘴,直抽冷氣:“哎喲!嫂子,痛!輕點,輕點。”

“不好好整整你這個死胖子,你就不知道我辣妹的威風。你說你前天下雨,到我那兒玩,臨出門的時候還好端端地騎你的電動車打你的傘,可一看到我家在門外玩耍的吉娃娃,那是多可愛的小狗狗,你就惡靈附體了:收傘,平放,加速,作騎士衝殺狀直接捅了我家的吉娃娃,一傘把我家的吉娃娃捅得翻滾著掉進路邊的水坑裏。到現在吉娃娃看見打傘的人就渾身發抖。我說小胖你是唐?吉訶德呀還是西班牙鬥牛士呀?你咋不找一條大狼狗或是藏獒什麼的練手呀!”

“嫂子,前些天我看《新三國》入迷了,做夢都是趙子龍。我真不知道那是你家的小狗狗。”

“你不知道?鬼才信!昨夜你哥被惡人逼得自己腦袋開瓢,你小子也沒看見?瞧你彪呼呼的傻樣,關鍵時候就掉鏈子。”

“嫂子,我幫了。哎喲,輕點,痛!”小胖肉肉的圓臉蛋已漲得發紅,他說:“外來還有人呢。”

小胖吃力對外麵喊:“老大,你還不進來。”

辣妹扭頭一瞧,門口立著一個粗壯的黑影,頭戴鴨舌帽,滿臉堆笑裝孫子態,正瞧著叔嫂倆上演的這滑稽的一幕。

室內光線很暗,辣妹又不識石磊,誤以為夢坷同事來探望夢坷,辣妹趕緊鬆開手,熱情地招呼:“大哥,外頭冷,快進屋。”

辣妹當著外人的麵揪小胖的耳朵,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忙解釋說:“小胖是俺家夢坷小弟,平時我就愛揪著他耳朵玩,可好玩了。你看他耳朵多大,多有福,那都是我老幫他揪耳朵揪出來的。”

坐在床沿一直沉默的夢坷暗自吃驚,他愈發佩服老科長的說服力了——能讓一個凶神般有背景的痞子親自上門道歉,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實際上昨夜之事第二天便傳入石廠長耳裏,石廠長對石磊發了雷霆之怒,因為這段時間有人舉報石廠長貪汙受賄,假公濟私。正處敏感時機,石磊又捅出這麼一個簍子。石廠狠狠訓斥了石磊,要他親自擺平;隨後老科長又找他約談,剖析厲害關係。石磊在老科長指引下,才有了這次登門謝罪之行。

辣妹對石磊的熱情表現,令夢坷感到不爽,夢坷按亮了燈。

燈亮了,辣妹也亮了,辣妹曼妙的身影映在石磊的瞳孔裏,石磊的瞳孔也亮了起來。

辣妹上身套了一件印有虎豹紋的外衣,下身是猩紅色超短裙、一雙穿著黑絲襪的修長的美腿,一股性感、狂野之氣立時癡迷了石磊的雙眼。石磊還注意到她有一雙大而亮、熱情奔放的雙眼,抹了淡紫色唇膏的芳唇,一切都充滿了誘人的張力。

嗬,還是個含金量極高的極品美女,石磊內心驚歎,一時忘記此時的目的,內心意淫著與辣妹親熱纏綿的圖景,一股欲火自體內升騰起來。

辣妹看到石磊臉上的刀疤,忽地想起夢坷所述之事——威脅夢坷的正是一名刀疤男。辣妹臉上蒙上了一層寒霜,她問夢坷:“這個人是不是你說的那個石磊?”

夢坷依舊保持沉默,沉默等於默認。

辣妹麵龐變得冷峻起來,她用冰錐一樣的眼神盯著石磊問:“鋼坯在頭上晃悠,你在鋼坯下夢遊,一根鋼坯下來,叁腦袋都頂不住。夢坷叫醒你,是在幫你。你知道不?你不謝夢坷,還跟夢坷急眼,想讓夢坷腦瓜開瓢,在東北那旮噠,你這是襲警,要吃槍子的!你知道不?”

辣妹說話帶彎兒,一句話說完,後麵拖一句“知道不”?給人以餘音繞梁之感,很有東北味。

此刻的石磊沒有心情欣賞辣妹的東北味,他趕忙回答:“我知道我知道。”

辣妹本就是一個敢恨敢愛的辣妹子,父親是獄警,她什麼樣的痞子沒見到。她看到夢坷受傷,她心痛;跟夢坷爭執,她憋屈。看到石磊就立在麵前,她把心裏的苦與痛乘機全爆發出來,聲色俱厲地喊:“你知道,你為什麼還要逼夢坷。夢坷全世界就一個,逼死了讓我當寡婦啊!我可不是什麼南方來的嬌娘們,我是東北那旮噠響當當的女漢子!”辣妹吼完,一把抓起小案板上的菜刀,高高地揚起,伴隨著一道寒光,案板上許多小西紅柿被劈成兩瓣,血水一樣的汁水流淌出來,觸目驚心,“以後誰要跟我家夢坷過不去,我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石磊自小鬥毆,經曆過許多大場麵,此時卻被辣妹震懾住了。沒想到這個性感尤物竟是長著尖牙和利爪的不易訓服的小野豹。他對辣妹又愛又恨,心裏還暗想著無論如何要征服這頭小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