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神,接著往前走。
洛坪氣候要比洪陽溫暖許多,冬季仍舊綠意盎然,白日無風,早上八.九點鍾,太陽便高懸起來。
阿夫穿著一件舊毛衣,跨坐在牆頭上,見他回來,忍不住調侃:“電話說這麼久,快聊到炕頭上了吧。”他憨笑幾聲,見秦烈冷著臉不說話,發現異樣:“怎麼,小丫頭又闖禍了?”
秦烈脫掉外套,搭在一旁矮牆上,拿鐵鍬攪拌地上的水泥,沒幾下,又扔到一旁。
他拽著褲腿坐下,摸出煙來抽。
阿夫砌好手頭的磚,從牆頭跳下來,蹲在他旁邊:“這是鬧別扭了?”
秦烈瞧他一眼,沒吭聲。
兩人認識二三十年,一個眼神,阿夫便知道自己猜對了。他就勢坐下,從秦烈手中抽走煙盒,自己拆出一張煙紙卷煙。
氣溫不高,充足的陽光卻照的人暖洋洋,兩人並排坐在矮牆邊,抽了半支煙。
阿夫彈掉煙灰:“和小姑娘處對象嘛,總要費點心思,就跟帶孩子似的。”
秦烈將煙銜在嘴角,眯眼看向遠處。
阿夫又道:“咱大老爺們跟那幫女的想法不同,你隻顧著埋頭幹活,早完事早過去,她個小姑娘哪兒懂啊。”阿夫後腦勺挨到牆壁上,眼尾含著笑:“我家波兒也一個德行,忙起來見麵少了,也不高興,那麼大人還耍小脾氣呢。”
秦烈瞥他一眼,笑道:“炫耀呢?”
“沒,沒,不敢。”阿夫笑得更歡。
秦烈抽完最後一口,兩道青煙順鼻端呼出,他拿指按熄,手腕順勢搭在膝蓋上。
阿夫說:“沒事多溝通溝通,小姑娘家,缺乏安全感。”
秦烈腳尖微動,往回收了收。
旁邊阿夫自言自語:“你每天混在學校裏,也沒見給人打個電話,多哄哄就好了。”
“是得哄哄。”
阿夫挑著眉,看向他。
秦烈手掌撐住地麵,一越身,迅速站起來,他從牆頭拿下外套,拎著領子抖了抖。
塵土飛揚,秦烈眯了下眼:“學校這邊你照看兩天。要不先歇歇,院牆等我回來砌。”
阿夫昂著頭:“你幹什麼去?”
“去趟洪陽。”
***
得知徐途回洪陽以後,小然約了她好幾次,她都說有事要忙,沒空出來。
這天,破天荒的,她竟然主動給她打電話。
約了一群人,去外麵吃吃喝喝,從飯店出來的時候,那幾個男的已經喝得醉醺醺。
有人聯係了經常去的酒吧,提前定了位。
王皓半邊身子趴在小然身上,這邊拉住徐途胳膊,不讓她走。
小然抱著肩膀,問她:“幾個月不見,你怎麼就轉性了呢,瞧你這身打扮,夠乖的。”她說著,也過來拉她:“別掃興,好容易出來一趟,去玩玩。”
徐途兩手收在大衣口袋裏,摸出電話,一個未接來電都沒有。
昨天早晨她掛了秦烈電話,後來他又打來兩次,她盯著屏幕,猶豫著沒有接,心裏想著,隻要電話再響一次,她就原諒他,可直到現在,徐途也沒有等來。
屏幕自動暗掉,徐途眼睛有些酸澀。
小然拿手指頂她肩膀:“走啊。”
猶豫不決,幾人把她拉了去。
以前經常混跡的地方,徐途竟感覺有些陌生。
音樂雷動,烏煙瘴氣。
幾人坐在卡座裏,立即有人送來酒水和拚盤,沒待多一會兒,同來的幾個女生扭著身進入舞池。
小然將水煙壺遞給她,大聲喊:“吸兩口。”
徐途淡淡瞟了眼,沒有接。
“怎麼,連這個都不抽了?”小然挑起眉。
徐途抱著手臂,搖搖頭,眼睛望著別處出神。
小然“嘁”了聲,一揮手,自己窩進沙發,兩腿踩著桌沿,悠閑的吸了起來。
沒過多久,小然賭氣撇下徐途,也下去跟她們一起嗨。
徐途不時看幾次手機,漸漸心煩意亂,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擾得她頭疼,她沒有再待下去,拎起大衣,迅速離開了。
攔了輛的士回家,她半途給小然發了條信息,到家時已經夜裏十點。
她叫司機在上坡路停了車,兀自走上去,被迎麵勁風一吹,不禁打個冷戰。
徐途裹緊前襟,將下巴埋進衣領裏。
夜間風大了起來,道路兩旁的枝條無序亂舞。
路燈昏黃,那下頭矗立一個高大身影,他穿著深灰色半長大衣,敞著懷,下麵是黑色運動褲,都不是當季新款,穿在他身上,卻顯得格外英俊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