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軟得不行,秦烈把她背回家。
原本單純以為,徐途吃那些垃圾食品不幹淨,催促她趕緊去洗熱水澡。
秦烈燒好開水,倒一杯擱在床頭,等待的時候,和秦梓悅通了會兒話,小丫頭已經初中一年級,也跟來洪陽,現在在一所寄宿學校裏。
這邊電話還沒掛,洗手間又傳來陣陣幹嘔聲。
秦烈心中一驚,草草交代幾句,便收線往浴室走。
徐途身上隻裹一件白色浴巾,兩手扒著馬桶,腦袋快埋進去。聲聲幹嘔撕心裂肺,她身體往下滑。
秦烈及時扶住,輕拍她的背:“很難受?”
徐途說不了話,眼尾已掛淚。
秦烈唇線越繃越緊,心中不禁跳出個想法,腦袋也翁一聲爆炸開,手指微微輕顫。
“途途。”他頓一下:“你上次月經幾號?”
秦烈上次來漳州是一個半月以前,待兩天,共在一起三次,最後一次他前半程直接進去,徐途纏著他,他險些失守,不確定自己是否有遺漏,迅速退出來,帶上安全套之後才重新開始。
那時被衝昏腦子,光顧低頭蠻幹,沒細算她是否在安全期。
現在仔細推算,加之她的反應,不斷坐實心中猜測。
這晚,他們很早躺床上。
房間漆黑,兩人都睜著眼,翻來覆去,各懷心思。
秦烈:“睡不著?”
徐途像被霜打的茄子:“嗯。”
“想什麼呢?”
隔兩秒:“有點兒怕。”她側身抱住他手臂:“萬一真懷孕了怎麼辦?”
秦烈從前沒敢有這念頭,顧忌她歲數小,又在上學,所以每次都很小心,做足避孕措施。可這一次,一旦有了希望,這才發現,他不知多期盼她肚子裏會有一個小生命。
這想法不斷在腦中徘徊,他精神亢奮,不知怎麼發泄才好。
秦烈捏著徐途的小手,掌心汗水密布,一些話百轉千回,好半天,出口卻是問:“你想怎麼辦?”
徐途沉默半天:“我覺得有點接受不了。”
他驀地僵住身體。
徐途又道:“我自己還像個孩子,怎麼照顧另一個孩子。”
“其實,”他停頓片刻:“不需要你照顧。”
徐途現在心裏很亂,也沒認真想他是什麼意思,想了想,幽幽的說:“我還有一年才畢業,要挺著大肚子上課嗎?”她說完立即猛搖頭:“不要。想想都可怕。”
“轉年就實習了,我可以給你開證明。”
徐途咬住唇,“我們連婚都沒結。”
“先和你爸好好商量,或許我們可以先登記。”
沉默半晌:“這算是未婚先孕嗎?”她開口已經帶了顫音兒:“我不要。”
徐途腦袋埋進他胸口,緊緊抱住他。
秦烈終於沉默,她從來都幹脆果敢,做所有決定不會拖泥帶水,可麵對這件事卻諸多借口,看起來十分無助。
她是真的害怕。
秦烈不禁反思,也覺得剛才一些想法太自私,壓下心中那一絲希望,他沉沉歎息。
“別怕。”秦烈輕輕安撫:“明早去醫院檢查。也許不是呢。”
可當兩人拿到化驗單,徐途哇一聲哭出來,那一刻,心中十分微妙,說不出是種什麼心情。
站在喧鬧不已的走廊上,秦烈一手拿著薄薄的紙片,一手緊緊摟著徐途。
周圍投來異樣目光,他無暇顧及,手上仿佛有千萬斤重量。
徐途滿臉是淚,暗暗掐他腰側的肉,低聲責備。
秦烈將她帶到無人的樓梯間,等她發泄完,漸漸平息才分開兩人距離。
他點一根煙,坐在台階上慢慢抽完,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秦烈抬眸看她。
徐途已經冷靜,靠著牆壁猜不出想什麼。不知不覺她頭發已經很長,如瀑般垂在胸前,眼睫帶淚,鼻頭哭得通紅。
他手中紙片已經捏皺,沉默許久後終於開口:“責任在我,我應該更小心才對。”他每一個字都吐得很艱難:“事情已經發生,途途,我尊重你的決定。”
徐途先是一愣,對上他的目光,過很久,咬唇點了點頭。
天數不足,醫生給的建議一周後再做,盡量將對她的傷害減到最小。
排了期,秦烈帶著徐途回去,他和洪陽那邊打好招呼,這段時間留在漳州,仔細照料徐途起居。
她這幾天情緒反複無常,多半時間都發呆,課聽不進去,同學叫她逛街也沒有心思。
早孕反應更加明顯,厭食惡心,嗜睡尿頻,每天都被折騰得死去活來,她有時摸著小腹,那裏平坦如初,難以置信這裏麵已經住著一個小生命,心思也變得越來越奇妙。
最後無法上課,秦烈給她請了假,留在家中休息。
三年前偶遇一個孕婦,兩人聊起來十分投緣,後來交換了社交方式。
微信上偶爾評論點讚,節日互道一聲平安快樂,彼此生活也能從朋友圈中了解到。
她小兒子今年已經三歲,起名叫陸澈,大女兒陸澄,今年七歲。對方時常發一些姐弟倆的照片上來,陸澄已不是那個圓滾滾的小娃娃,眉眼間多出小小少女的靈動美麗,長相十分乖巧;小兒子陸澈機靈調皮,留西瓜蓋頭,胖手胖腳,眼睛尤其像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