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森林(1 / 2)

然後他們就一起看著洞外群獸飛奔而過, 數不清的羊和鹿像跑馬拉鬆一樣不知疲倦的狂奔著, 彙入這一波洶湧的潮水中。

它們似乎是約好的, 或者天性的指示就已經告訴它們, 今日必須出發, 然後便都如同起跑的槍聲一響, 所有的動物都往固定的方向一起流動, 踏入這條固定的軌跡。

她靠在他懷裏,兩人坐在石頭上,望著不遠處黑魆魆叢林中川流不息的河。她抬頭看他的時候, 大灰的表情很平靜,但她又潛意識的覺得這種平靜下麵有太多的情緒。

可是他不說,那麼她就不會去想那麼多了。

他一個狼趴在小溪邊, 用她做的網兜捕撈裏頭的魚, 她用那種插小樹枝的方法做了一個魚陷阱,每天都會有一些收獲, 他隻要負責將魚弄進陶缸就可以了。

她遠遠看了一眼, 他很聽話的坐在那裏, 捉完魚以後就在給她收集那些柔韌的線榕, 在手上纏成一團團的, 過一會她再看過去的時候, 忽然見一頭黑狼湊了過來。

黑狼似乎是疑惑他為什麼不跟著族群一起遷徙,還想走過來拉他,大灰朝他呼呼叫了兩聲, 然後比了比手裏的線榕, 黑狼歪著腦袋打量片刻,然後自己轉身躍了回去。

她看到大灰失神的望了一會,然後低頭繼續團起了線榕。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些心疼。

去年冬天的時候她和大灰一起遷徙,以極快的速度狂奔了一天到了大河邊,因此她不知道原來這次冬季的動員,隻會維持很短的時間。

羊群和鹿群都會不停歇的連續跑一整天,不會過早遷徙也不會太晚行動,薑百靈感覺,這一日有點像人們說的節氣,這大概也是動物們長年累月摸索出的大自然的習性。

因為就在它們跑走的第二天,她就感覺天氣驟然冷下來了。

早上從被窩裏醒來的時候,裸/露的肌膚忽然泛起一粒粒疙瘩,她搓了搓胳膊,又縮回了被子裏。

“呼呼-”他捏了捏她的臉,從旁邊的樹叉上給她取下衣服,監督她一件件穿好,才肯放她離開被窩。

薑百靈在他臉上親了口,然後有些戀戀不舍的走出去燒水了。從他傷了以後,他們就沒再有過親密活動,不知道是他的繁殖期過去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她怎麼忽然有些不適應了……

在她生火煮魚湯的時候,大灰就在身後乖乖洗漱,她能聽到他咕嚕嚕喝水的動靜,然後是陶器與地麵摩擦的聲音,她正專心扇著火,忽然一塊打濕了的布就伸過來了。

“呼呼-”他舉著那塊布湊近她的臉,好像是要叫她擦的意思。

但是她兩隻手都拿著東西呢,猶豫了這麼片刻,他忽然自己伸手捧住了她的臉,然後一臉嚴肅正經的,幫她擦起了臉。

“平時都不見你自己擦這麼仔細。”薑百靈忍著笑埋汰他兩句,見他還是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便不說話了。他用溫熱的布巾擦過她的額頭,鼻子,臉頰,下巴,然後眼看要往脖子下麵爬進去。

“可以了可以了。”她連忙喊停,然後大灰就收回手了。薑百靈用鏟子動了下陶鍋裏燉的魚,怎麼沒放糖就覺得甜甜的了呢?

然後一個沒留神,他忽然湊過來親了她一下,就像早上她做的那樣,蜻蜓點水的一吻,然後立刻就分開了。

他看她那麼呆呆傻傻的不動了,咧了嘴又過來想要幫她,薑百靈冷靜了一下,讓他坐在石頭上往鍋下麵添柴,他很聽話也很聰明,總是能控製好火勢大小。

薑百靈正攪和攪和著魚湯呢,往下瞟一眼就能看到他低垂眉眼認真的臉,如刀削斧刻一樣的五官,原本修建整齊的頭發有幾塊像是被火撩的燒著了,焦焦的頂在那裏,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憐。

她那麼看了他一會,心裏好似被小鳥輕啄了幾下。正巧魚湯煮好了,她就給大灰拿了一個最大的碗,把他趕去旁邊吃飯。

“呼呼。”他乖乖的捧著碗,一手捏著根最大的陶製勺子,對著碗裏那條大魚發呆。

“怎麼了?不太鹹的,你可以吃的啊。”

薑百靈又給他挾了半條魚身,“你現在傷剛好,這些腥氣的東西可以吃點了,要是之前我是肯定不讓你吃的。”

不過也是因為家裏的存糧實在不多了的緣故。她看著自己碗裏的半條魚,就算每日大白都有來接濟他們,能省下來的肉也沒有多少,她寧願自己吃的少些,也不想讓大灰餓肚子。

“我明天就去森林裏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果子,現在動物們都走了,該變成空城了吧,也不會有食草動物和我爭啦哈哈。”她笑了兩聲,裝作豁達的拍了拍大灰的肩膀,他抬頭看她一眼,然後默不作聲的又低下頭。

家裏的熏肉幹肉已經見底了,她以為是他不喜歡魚湯,結果還沒過幾秒鍾呢,他忽然伸過手來奪走了她手裏的碗,然後那隻裝著一條半魚的大碗就被他換過來了。

“百靈,百靈。”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看似很高興的樣子,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魚湯,吧唧著嘴三下兩下將魚給啃了,連骨頭都嘬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