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和郭嘉因為這次的默契又相視一笑。
郭嘉知道他倆所想一致,於是就示意讓司馬懿代表自己說下去。
司馬懿會意道:“師兄,做人首先就是要坦誠麵對自己,然後坦誠麵對他人,麵對世間,君子獨立不慚於影,獨寢不愧於魂,你既內存明心,何懼外界人雲亦雲?”
“是啊師兄,你不必自慚形穢,我們都信你是個至誠之人,當為人傑…這樣,如蒙不棄,我等師兄弟三人今日義結金蘭,結拜為兄弟可好?”郭嘉提議道。
王極表麵上看起來愚鈍,但內心確如明鏡,這麼多年在水門跟著父親修習山門中最玄奧的傳承,所以人心相悖、真假虛實他都比常人看得透,隻是這麼多年無人願意主動了解他,而他自己也長時間孤獨慣了,所以當他看到這兩位師弟一番誠意時,心裏也是一陣感動。
他良久不語,想了一會兒才喃喃道:“易曰...人之所助者...信也...我謂兩師弟...誠也...好...我們...結拜...”
於是,三人在吳普的主持下,於草廬後擺了香案,跪成一排。
“我...王極...”
“我郭嘉。”
“我司馬懿。”
“今日在此義結金蘭,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如違此誓,天地不容!”
說罷三個頭磕了下去。
起身後三人互相看了看,都發自內心的笑了。
按年齡來說,三人剛好與師門輩分相符:王極為大哥,郭嘉和司馬懿分別為二弟、三弟。
結拜之後,他們大哥三弟的招呼著又回到草廬內敘談。
這次,一向在山門裏不與他人交往的王極,這才說出自己先天不足的原因,原來他是因為出生時遇到難產,導致出現了後遺症,隨即他的語言功能變得有所障礙,麵部神經也有些麻木。
司馬懿尋思了一下對症之法,但無奈一則這種先天性的經絡受損本身至今都是醫學難題,二來現在這個年代醫療科技還不如現代發達,所以受條件所限,他一時間還拿不出一套適合的診治方案,於是打算等華佗回來再商議一下,興許人多力量大,這方法被研究出來也說不定。
於是他寬慰道:“大哥莫急,小弟略懂醫術,如今拜在師父門下,定當竭力助你恢複。”
王極不禁有些感動,因為這塊大石頭壓抑在他心中多年,讓他飽受了多少冷眼欺淩,如今雖然知道司馬懿隻是在安慰他,但貴在這份心意,而華佗又醫術高明,這次回到山門他總算還是有希望的。
此時他心裏的千百種種都化作了一句真摯的“...謝謝三弟!”
一旁的郭嘉也是為王極由衷地感到高興,到底還是他心思細膩,好不容易見王極逐漸敞開心扉,害怕他再次受到傷害,於是提議:“咱們兄弟三人今後要經常走動,大哥多教我一些奇門遁甲、陰陽奇正之理,我也將自己所學分享給大哥和三弟,繼傳授業時我和三弟陪著大哥一起去,我看誰還敢小看了咱三兄弟?!”
說罷,三人點了點頭,互相搭著手臂肩膀,開心地笑著。
這時,華佗來到了草廬,見此情形不由得有點意外。
司馬懿將三人結拜的事情大致告訴了華佗,華佗點了點頭滿意道:“好啊,依我看,這山門裏你們誰都不比其他人差,日後理當相互扶持,共同進步啊。”
三人稱是,司馬懿又把自己想要醫治王極的想法告訴了華佗,華佗沉吟了一會兒道:“此事恐非一日之功,這我回頭再與你商議。”
說到這裏,華佗又轉頭對吳普吩咐道:“你去火門找許師叔的飛羽童子,放信出去喚你大師兄和二師兄盡快回來。”
郭嘉和王極見華佗歸來似乎有事,於是便與司馬懿等作別,相約明日拜師大典再見。
目送二人離去後,華佗將司馬懿喚入屋內對坐,鄭重道:“仲達,明日拜師大典是山門中甚為莊重之事,需沐浴更衣,儀容端正,不得怠慢。”
司馬懿撓了撓披頭散發地腦袋,無奈道:“謹遵師命。”
他知道,明天一定又得穿得板板正正,束起他覺得萬分難受的發髻了。
華佗見司馬懿這副期期艾艾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於是笑罵道:“你知足吧,要知道咱們山門的拜師大典上除了相關儀軌,還需三師在場見證方能完成儀典。”
“三師?”司馬懿不解道。
“就是度師、引進師和證盟師。”說著華佗指著自己說道,“度師,就是你的本師,一生中隻能有一位,我便是你的本師。按咱們道家規矩,本師收徒首先是要打磨徒弟幾年的時間,用來觀察他的品性才能,最後等到弟子各方麵磨煉成熟且經得住考驗後方可入門,你算得上特殊優待了。而證盟師一般由門中德高望重之人擔任,所以掌教已答應擔任此職。至於你的引進師,方才我去土門堂便是為了幫你去請管師弟擔任的。由此可見咱們這山門拜師,哪又那麼容易?所以我才說你小子該知足了。”
司馬懿聽了華佗的解釋後趕緊一副討好的樣子道:“嘿嘿嘿,師父辛苦了,請用茶。”
華佗瞪了他一眼,端起案上的茶杯飲了一口。
司馬懿見拜師儀式的準備工作師父已經安排妥當,心下一定,旋即便想到了王極的事情,於是問道:“師父,王極師兄的情況想必您之前就已經得知了,為何...”
說到這裏,司馬懿頓覺不妥,既然十幾年前華佗知道王極的事情,但是這些年卻沒能醫治好,這樣問似乎是在責怪師父醫術不精,有點大逆不道。
誰知華佗聽出司馬懿的意思,歎息一聲,卻並不生氣,黯然道:“不是我不醫他,而是助他恢複的藥至今尚未尋到啊…”
華佗換作回憶道:“十幾年前,當我得知王極的情況後就翻遍典籍,不過還是讓我找到了一些線索。書上說,醫治此症需要一味靈草,名曰乾坤,其功效乃百草之首,據記載,它甚至有起死回生之能,其葉狀如陰陽雙魚,色彩也是一深一淺,此草往往生於天地陰陽之氣交.合之處,隨著氣候地理的變化,其五百年後才長於華夏之地的某處,極其罕見。但正因它的罕見,我雲遊多年也未得其準確所在,至今尚在求索當中。”
司馬懿恍然,勸慰道:“隻要這乾坤草確實存在於世間,我們就一定可以找到的。”
華佗苦笑幾聲,點頭道:“這乾坤草五百年一成熟,如無人采摘也不會衰敗腐化,古籍上記錄上次的采摘與秦越人有關,所以推算下來,現在已有五百年左右,正是尋它的好時機。”
司馬懿想了想道:“原來上一個采摘人是扁鵲,但後世沒有關於他采摘乾坤草的史料或者傳說啊...是了,後世流傳的典籍中連師父的著作都尚有不全,更何況比他更早五百年的扁鵲呢。而且這種讓任何人瘋狂的寶物,恐怕扁鵲得到後都不敢公之於眾的,所以後世隻知道他的醫術高明。”
華佗道:“想來就是這個道理吧,我五行山的消息靈通,放眼天下來說也是數一數二的,所以這些年我們沒有找到,那乾坤草八成也沒有被別人發現。”
“哦?師父何以對咱們的情報如此有自信?”司馬懿好奇道。
“嗬嗬,還記得剛才我吩咐你三師兄去火門放消息嗎?”華佗頓了頓繼續說道,“火門表麵上是相術的傳承山門,實際上卻是五行觀的情報機構,你許師叔當年成立火門後就建立了一套飛鴿傳書為主的情報網,由飛羽童子經營,凡你許師叔查到的情報都會第一時間報與山門的。”
華佗見司馬懿還在那裏愣怔著,顯然還是有些不理解,於是解釋道:“你許師叔的相術天下無雙,但是相術相人,總得有人才可相吧,不然你當你許師叔為何通曉天下人才?而且之所以其相人術受世人追捧,與他的情報支撐不無關係。”
司馬懿好像明白了一些,說道:“反過來說,您之前說許師叔每個月去潁川主持察舉人才的月旦評大會,其實也是為了收集情報,對嗎?”
華佗笑了笑點頭道:“你還不算笨。好了,天色已晚,你趕緊下去梳洗休息一下吧,我一會兒讓吳普把明日要換衣服送到你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