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馮雲山被捕入獄 洪秀全再進龍山(3 / 3)

石達開麵有難色:“小生本人與洪先生觀點一致,非常同情拜上帝會。無奈家父管教極嚴,不許我界入任何會堂,隻要我安心安意學做生意罷了。故而暫時不能參加拜會。”

洪秀全點點頭:“理解,理解。在家鄉之時,我有一個族弟,名叫洪仁玕,是拜上帝會創始人之一,本想隨我出遊傳教,可是由於父兄反對而不能出門,此類情況不少啊。”

石達開言語婉轉道:“有心趕端午,六月不為遲。來日方長,機會一到,小生定來追隨洪先生,轟轟烈烈幹一番大業。”

洪秀全緊緊握住他的手,道:“我等著你!”

兩人緊緊握手,依依惜別。

望著石達開離開龍山的背影,洪秀全自言自語道:“真是個難得之才啊!”

洪秀全回到秦日綱住地,此時屋裏還有秦日綱,他倆整理著石達開抄寫的幾分拜會手稿,整整齊齊壓在枕頭下麵。

突然,曾玉璟風塵仆仆,跑進屋來,急急地說一聲:“洪先生,大勢不好了。”

曾玉璟一路辛苦,累得直喘粗氣。路上憋了滿肚子話,可見到洪秀全後,剛說聲:“洪先生,大勢不好!”接著隻是淚水直流,言語不得。

洪秀全讓曾玉璟坐到一把竹椅上,然後安慰道:“歇口氣,別著急,有話慢慢說。”

聽到後麵這句話,曾玉璟止不住:“哇!”地一聲哭出聲來,道:“馮先生已被抓到監獄裏去了,紫荊山拜會失去了主心骨。”

“啊!”洪秀全大吃一驚,又問:“什麼時候?還有誰被抓?”

“去年冬天,就在我們離開紫荊山的當夜,馮先生與盧六辛苦了一天,正在盧六家裏睡覺,不料王作新夥同大湟江巡檢王基帶人包圍了盧六家。馮先生和盧六同時被關進了桂平監獄!舅舅讓我們請您盡快去製定對策。”

“啊!”洪秀全又是一驚,他當即對秦日綱說:“秦頭領,紫荊山拜會已經遭到破壞,形勢十分嚴峻,我必須盡趕往紫荊山,這裏的拜會活動,就請秦頭領費心了。”

情況緊急,洪秀全立即同曾玉璟一道,趕往桂平縣紫荊山而去。

紫荊山的拜會組織,已經處於混亂狀態,馮雲山、盧六被捕幾個月以來,會員們人心惶惶。幸虧有骨幹分子楊秀清、肖朝貴等維持大局,才不至於全麵瓦解。而楊、肖二人一沒文化,二沒經驗,三沒權威,一時把握不了局勢。楊秀清派曾玉璟到貴縣去接回洪秀全,完全是想讓他製定決策。

洪秀全不免叫楊秀清失望,當楊秀清仔仔細細彙報了目前複雜嚴峻局勢後,洪秀全隻是一個勁地皺眉頭,半天拿不出一點好主張,反倒連問幾聲:“兄弟,你看如何是好?”

楊秀清也理解洪秀全的處境。這位久已聞名紫荊山內的“洪先生”,實際上隻是一個新偶像,他隻在紫荊山住過短短幾個月,遠不如馮雲山那麼和燒炭工打成一片。他不熟悉這一帶風土人情,甚至語言還不十分暢通,他不能把握局勢,是有情可原的。

但“洪先生”是拜會偶像,楊秀清請他主持大局,也不失對洪秀全的尊重。馮雲山、盧六需要營救,人心需要安定。洪秀全當晚和楊秀清共睡一床,商討對策。可始終是找不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

洪秀全談了很多,大都不著邊際,最後反複斟酌,才定出一條他自己認為最好的對策,那就是到廣州去,通過洋教堂牧師羅孝全向兩廣總督耆英弄到一紙開釋官文,營救馮雲山、盧六出獄。

洪秀全道:“道光皇帝已於前年二月下令,不許各地查禁基督教,保護洋人在華利益,允許外國牧師在中國自由傳教。清王朝怕洋人,我上帝教來源於基督教。如若外國牧師出麵調解,雲山、盧六就容易解救了。”

洪秀全急得徹夜難眠,待楊秀清發出了陣陣鼾聲,他仍在懸念著馮雲山的安危。他翻來複去,心潮難平,默默為馮雲山作出一首古風:安得真兄真弟兮,共布大道於海濱!

安得同心同德兮,時同笑傲乎天真!

安得義膽忠肝兮,同安宇宙於太平!

東北西南兮,同予者何人!

雲龍鳳虎兮,聚會者何辰!

天道不滔兮,上帝豈無親!

始終一德兮,何日得騰身!

洪秀全這首古風,表達了對戰友的思念、擔憂和焦急的心情。次日早起,他便離開了紫荊山到廣州去,實行他的營救行動。

洪秀全來去匆匆,對紫荊山的局勢,沒有起任何作用。支撐拜會組織的重擔,仍然由楊秀清、肖朝貴自發地承受起來。

楊秀清意識到,洪秀全可能是以營救為借口,返回廣東,真正目的是在回避這些棘手的具體問題。

紫荊山拜會仍然是群龍無首,王作新加緊了破壞活動。楊秀清是早期拜上帝會員,他感到保護拜會組織是自己義不容辭的責任,他一直在尋找著營救馮雲山、盧六,對付王作新的辦法。對洪秀全的行動還抱有一絲希望。

迫於無奈,洪秀全才想到去廣州洋教堂請羅孝全牧師幫忙。他一路心急火燎,經過二十多天的奔波,終於來到了廣州。

洪秀全滿懷希望走進了廣州禮拜堂,他天真地認為:憑著共同的基督教信仰,羅孝全會對他伸出援助之手。

他首先找到了朱富,朱富卻冷冷地說:“老兄,你還來幹什麼?你沒把羅孝全牧師氣壞呀。”

“老弟,無論如何請你幫忙,帶我去見羅孝全牧師,我有非常緊急之事求他。”

“唉!叫我如何說你。牧師本來對你很看重,一年前特要我寫信邀你前來,實指望你能在此做個正規教徒,可你的確叫牧師失望,你還好意思來找他?”

“顧不了許多了,老弟,你一定要帶我見見牧師,我再次求你了。”

朱富經不住這般請求,隻好將洪秀全引到羅孝全牧師麵前。

一年後再次見到洪秀全,羅孝全牧師有點驚異:“洪,此次是你不請自來,怎麼樣?想好了嗎?放棄你原有主張,在此當個傳教士,我仍然向你表示歡迎。”

“牧師,謝謝您如此看重我,其實我拜上帝會也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傳播基督教義啊!不瞞您說,我們在廣西已發展會眾數千名。拜上帝會聲勢太大驚動了官府,桂平縣令將我拜會首領馮雲山、盧六關在牢中。我求您出麵向兩廣總督耆英求一紙開釋官文,保他倆出獄。”

“哈,哈,哈”羅孝全笑了幾聲:“你有所不知,耆英因病離職回北京休養去了。現任兩廣總督乃一漢人徐廣縉,我與他毫無交情,你別難為我了。我勸你還是放棄原有主張吧!你那個拜上帝會隻是一種異教,是不會被上帝所容忍的。”

洪秀全急了:“牧師,牧師,您一定要伸出援手,讓兩廣總督出一開釋官文,你慈悲為懷,救救兩位弟兄吧!”

羅孝全攤開兩手,聳聳肩頭,搖著腦袋:“我可沒有這麼大本事。”

洪秀全一根直腸子:”有。現在人人都知道,朝廷最怕詳人,隻要洋人出麵,什麼事都好辦。牧師,求您發發慈悲吧。

羅孝全變得更冷漠無情:“上帝雖然仁慈,但對於異教徒也是不能容忍的,你名曰拜上帝,實則充滿殺機,與我基督教相去甚遠。我沒法救你們。請你走吧,我念〈聖經〉的時候到了。”

朱富下了逐客令:“走吧!老兄。”

洪秀全臨走時,還聽見牧師說了聲:“隻要你放棄原有主張,本教堂仍然歡迎你。”

洪秀全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了禮拜堂;羅孝全那拒伸援手的態度,實在令人失望。仲春的陽光雖然那樣溫暖,但他的心卻感到那麼寒冷。他焦急、憤怒、憂慮又無從發泄。他隻得狠狠一腳踢起路上一顆小石子。

“叭!”那顆石子正好打在一個男子的屁股上,洪秀全感到惹了麻煩。

那男子轉過來,剛罵一聲:“你瞎”看見洪秀全卻突然轉怒為喜,道:“表姐夫,是你。聽說你去了廣西,怎麼還在教堂裏?”

正是:踢去小石子,換來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