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們本來就思念故土,一聽要南退返回老家,個個連聲附和道:“我們都餓的受不了啦!李頭領帶我們回家鄉真是英明偉大。”“李頭領,你說了算,弟兄們反正跟你走。”
李三鬧道:“好!弟兄們這麼瞧得起我,我就要帶大家找一條活路。不願死的跟我來。”
李三鬧騎馬在前,數千撚軍舊部跟在後麵不經任何請示,擅自開始從臨清撤退了。
曾立昌騎馬趕來阻擋道:“李指揮,我們隻要打進罪隸省便能與林丞相他們會合了。大家一起同心同德去打妖穴吧.。”
李三鬧搖搖頭道:“當兵打仗就為吃糧,如今弟兄們餓得肚皮貼著背脊骨了,哪有精力衝鋒陷陣?我們還是回老家混飯吃好。”
曾立昌再三勸不住。李三鬧率數千舊部望南而退。其他新兵也紛紛效仿,一下自行撤退數萬人。
曾立昌見軍心已散,率萬餘人堅守臨清最後幾天,實在頂不住強敵與饑餓,也隻得率部南退。兵士們饑餓無力,行軍緩慢,清兵騎馬追擊,北伐援軍死傷很多,從此開始節節敗退走向覆沒道路。
途中也有幾次小勝的戰例,但總體是潰不成軍,新兵人數多退得快;北伐援軍老兄弟少不敵勝保追兵,終於兵敗如山倒,來得快也退得快。
北伐援軍沿來路南退,一路損兵折將自不必說。退到黃河岸邊,隻見河水陡然暴漲奔騰不息,攔住退路。後麵大敵猛追看得見滾滾塵煙,曾立昌先人後己大聲道:“天滅我也!陳、許二位丞相,你們快率部渡河,我在後掩護。”
陳仕保、許宗揚剛剛領一部分人坐船到達南岸,忽見北岸塵土大起喊殺連天,敵兵追至。曾立昌率後隊盡力拚殺,無奈抵擋不住,紛紛跳河泅渡。曾立昌騎馬慌不擇路,加鞭催馬跳入滾滾黃河,仍然抱一線生望。無奈水深流急,連人帶馬將他卷走。
陳仕保、許宗揚率數千殘兵,退到安徽鳳台縣,遭到地主團練伏擊。陳仕保身先士卒奮勇衝殺,被亂槍打死。
許宗揚領最後一千人渡過淮河,一直敗退到天國西征軍轄地。西征軍首領胡以晃將其餘部編入西征軍內,駐守六安一帶。
許宗揚心情沉重返回天京,向東王楊秀清稟報了北伐援軍敗退經過,以及曾立昌、陳仕保陣亡情形。楊秀清聽罷大怒,高叫道:“爾等無能之輩誤我北伐大事,一萬精兵也由此斷送。你還有何臉麵回來見我?來人啊!將許宗揚囚於大牢,以正軍法。”
一班東王府衛士上來用鐵鏈鎖住許宗揚,將他押往大牢去。許宗揚背對楊秀清拚命掙紮,扭頭大喊道:“東王殿下,您要知道北伐將士的艱辛。卑職九死一生逃回來,能活著就很不容易了!您不應當這樣對待卑職。”
楊秀清緊鎖眉頭反駁道:“我沒殺你就是對你的寬容。如此敗軍之將不加懲罰,怎麼能嚴明軍紀。”他果斷地一揮手,衛士們連推帶拉,把許宗揚押往大牢而去。
看著這些,楊秀清餘怒未消,自言自語道:“許宗揚你知道嗎?援軍敗退將會使北伐先遣軍陷於絕境,常勝將軍林、李、吉三丞相十分危險了。”
楊秀清急匆匆坐轎去天王府稟奏北伐嚴重局勢。天王府設在原兩江總督府內,還在進一步擴建。洪秀全深居內宮,從不出門,沉迷在歡樂享受中。吃飯時,鳴鍾奏樂,菜肴滿桌;白日裏,聽歌觀舞,嬪妃相伴;到晚間,三宮六院美貌少女任他玩樂,過著典型的昏君生活。天王府內無有一個男子,所有差事都由女人去做。為了保證這些女人不起外心,為了不使任何男人踏入這塊禁區,洪秀全親筆寫了一首詩,貼在內宮入口處,詩道:“大小眾臣工,到此止行蹤。有詔方準進,否則雲雪中。”這‘雲雪中’是天國隱語,就是殺頭的意思,沒有洪秀全允許,進了內宮任何人都得殺頭,這表明天王與軍民該隔著多大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