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飯後,寧飛在書房裏打開一本醫學名著,剛看完扉頁上的一段話,就聽見樓下客廳裏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誰呀?”邊起身走下樓,他邊大聲反問。
方景芝在門外的回答,不僅焦灼不安還語無倫次:“寧飛,大事不好了,妮她爸,她爸……”
她甩下半句的話,讓寧飛瞬間意識到出事了。他兩步奔到門口,一開門,淚花漣漣的方景芝一把拽住他,大聲哽咽道:“寧飛,妮她爸,剛才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他,他,他突然暈過去了。我怎麼喊他,他都不答應。”
現在樊妮出國在外,他們能依靠的人隻有他了。寧飛聽完她的話,輕輕撇開她的手,輕聲安慰道:“媽,你別急,等我一會,我換件衣服就來。”
幾分鍾後,跟著方景芝走進去的寧飛,對昏迷的樊進人邊進行急救,邊大聲吩咐方景芝:“媽,讓爸到我們醫院,這樣也好照應,我們醫院的急救電話是……”
他的話剛完,方景芝的急救電話也撥出去了,二十分鍾後,樊進人被推進了急救室。
急救室外的時間最難熬,方景芝在他旁邊哭個不停,他還要不停安慰她:“媽,別擔心,爸一定會沒事的。”
方景芝沒接過他的話題回答,而是帶著愧疚地扭頭回望他:“寧飛,今天多虧了你。妮這死丫頭,還一直嫌你這不好那不好的,真是不知好歹!”
“媽,她現在不懂事不要緊,我相信,她以後一定會慢慢長大。”
他的回答隻換來方景芝顛怪的眼神:“你就知道幫她說話,這次去新加坡讓她受點罪也好。”
她的話讓寧飛突然醒悟,聖誕空降新加坡的計劃瞬間成了泡影。“樊妮,你對我的愛,我心知肚明,你一定要好好回來。”
在心裏輕吟一句,寧飛接過了她的話頭:“媽,她現在已經受了不少罪了,你就別咒她了。”
“你看看,你就是心疼她,可她怎麼對你,我清楚得很!”
方景芝不服氣的反駁,他沒有回應,而是閉上眼睛養起神來。方景芝被他這副尊榮氣著了,“蹭”的一下起身,在幽靜的過道上不停走來走去。
樊進人的急救進行了好幾個小時,從急救室推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快到十二點了。
寧飛對他的病情心知肚明,用眼神不停製止走出急救室的正亮,他卻不明就裏地看著他嚴肅道:“寧飛,中風不好醫,恢複得好壞,全看個人造化。”
一旁的方景芝聽完他的話,未幹的眼簾又湧出淚來:“進人,你還這麼年輕就中風了,以後讓我怎麼活啊?”
正亮聽完她的話,腦子一陣激靈,伸手把寧飛拽到一邊一打聽,才知道病人是他嶽父。
“寧飛,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你……”
他的道歉還沒說完,寧飛已經推開他,輕罵一句:“還說,快滾!”
“哦。”正亮灰溜溜的轉身,一會就閃得沒影了。
樊進人住院以後,寧飛為了方便照顧,幹脆收拾了些衣服吃住在醫院。白天上班,晚上他就換方景芝回家休息。晚上值夜班,白天他又在病床前忙裏忙外。
洪亮不知從哪得到消息,衝進病房,看著他憔悴不堪的麵龐,指著方景芝就大罵:“死老太婆,你女兒出國逍遙了,卻讓飛兒替她盡孝。想當初,你還耀武揚威地不同意他們結婚。告訴你,他如果累趴下了,我要你償命!”
“外公,我現在下班回家也沒事。”
寧飛的溫柔辯解,他才不理,繼續指著方景芝罵道:“老太婆,今晚回去給你女兒提個醒,如果敢背著飛兒玩身體出軌,回來我一定讓她好看!”
洪亮這一搗亂,寧飛隻得叫方景芝回家躲避。她一走,洪亮搓著的臉燦笑成了一朵花:“小子,憋壞沒?”
“成天忙不過來,哪有時間想那事。”寧飛白他一眼。
“我們那代人還有點克製精神,現在世風日下,我不信,你憋得了那麼久。”他越說越離譜,寧飛幹脆轉身,走出了病房。
在過道的椅子上剛坐下,洪亮的臉又湊到跟前了:“飛兒,抱重孫雖然是我的第一夙願,可你的身體健康,才是實現這一目標的基本保證。實在熬不住了,找個小護士就地解決一兩次也沒什麼。”
“你當我是畜生,豬狗都能上!我的事不要你管!”寧飛耐著性子聽完他的話,立刻起身回了病房,還“砰”的一聲把他拒之門外。
“飛兒,你真是死心眼,這麼為她守著,她不定還在那邊找男人解饞呢!”洪亮邊說邊搖頭,背著雙手緩緩朝過道盡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