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的房屋共有三間,最外一間是藥店的鋪麵,其次是我們夜晚講故事的客廳,兩側分別是廚房和衛生間,最裏麵,就是陳老祖孫進去後就消失不見的“臥室”。
這房子隻有正麵一個出口,更無其他門窗,隻不過這種奇怪的結構,我們在此之前並未發覺。
說是“臥室”,其實隻有空空的四麵牆壁,連家具也沒有一件,更沒有日光燈,就算是白天,這屋裏也不會有一絲的光亮。
就在這時,屋外“咚咚咚咚”一連串腳步巨響,似乎有什麼巨大的動物向我們所在的藥鋪跑來。
那巨大的腳步聲每響一下,屋中的杯碗茶壺也隨著震動一下,我們心中也跟著就是一顫。
隨著傳來幾聲踐踏鐵皮的巨響,臭魚臉上變色,說道:“糟了,恐龍來了。”
我一巴掌拍他腦門上,惱他都到這會兒了,還有心情耍嘴皮子。但想想,除了恐龍,真不知道還有什麼東西能發出那麼大的聲響來,那必定是個極為龐大的怪物,也必定非常可怕。
四個人背靠著最裏麵的牆壁,人人都屏住了氣息,靜靜的聽著腳步的巨響由遠而近,我手中握著短刀,全身盡是冷汗。
猛聽藥鋪前門“砰”的一聲被撞了開來,隨即客廳的房門也被撞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向兩側看了看阿豪他們,人人都是麵如土色,就連平日裏的臭魚,也喘著粗氣,在黑暗中死死地盯著最後一道門。
忽然覺得我的手被人握住,一摸之下,觸手溫軟,知道是藤明月的手,那兩個男人的手不會這麼滑嫩。
我拍了拍藤明月的手,以示安慰,隨即把她的手拿開。一會兒可能是一場殊死的搏鬥,被她拉住了實在礙手礙腳,雖然這麼做顯得有些無情,但是我想我會盡量保護她的。
沒料到,巨大的腳步聲在臥室門外戛然而止,外邊除了雨聲之外再無別的動靜。
等了好長時間,臭魚按捺不住,慢慢的把房門打開一條縫隙,伸出腦袋窺視外邊的情況。
我見臭魚看著門外發愣,忍不住小聲問道:“臭魚,你看見什麼了?”
臭魚似乎還沒明白過來自己看到的什麼,說得莫名其妙:“我看到了一隻貓。”
阿豪聽得奇怪,推開臭魚,也趴在門縫向外看,他也一動不動地看了半天,回過頭來說:“我隻看見黑洞洞的一片,中間遠處好像有盞燈……那是什麼?”
這時,藤明月也湊過來往門外看,一邊看一邊說:“啊……我……我看見一塊紅色絲巾……還有個懸在空中的銅盒子……似乎是個青銅的棺材……沒錯……是棺材懸在空中。”
我越聽越糊塗,心想這三個人怎麼了,究竟誰看見的是真實的情形,怎麼人人看得都不同?
我還是最相信自己的眼睛,把他們三個推開,也伸出腦袋往外看去。
外邊一團漆黑,唯一能看見的是在離臥室門很近的對麵有一片晶瑩透明的水霧,就像是在空中漂浮著的一麵水晶。
就像照鏡子一樣,我的臉投影在那片水晶之中,放出一團光芒,隨即整個臉扭曲變形,越變越細,最終變成一條線,那線又繞成一個圓圈,不停地旋轉,就好像是太極的圖案,終於歸入一片黑暗之中。
那畫麵也無恐怖之處,但是我還是覺得被剛才看到的情景嚇壞了,好像整個靈魂被強烈的電波掃描了一遍,全身發顫,心中難過悲傷,忍不住就想放聲大哭一場。
我不想再看,趕緊把門關上,大口地喘氣,努力想使自己平靜下來。
臭魚,阿豪,藤明月三人大概也和我的感受相同,我看到他們的眼圈都紅了。
但是誰也無法解釋每個人看到的畫麵究竟有什麼含義,其中的內容究竟是意味著什麼呢?
我們正自驚疑不定,門外那巨大的腳步聲又重新響起。
這聲音一下子把我們從悲哀的感受中拉回現實,每個人都嚇了一跳。
隻不過,這次的聲音越去越遠,竟然是自行離開了。
大夥鬆了一口氣,都坐在地上想著各自的心事,許久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藤明月畢竟是女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我們差了一些,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嗚嗚抽泣。
我心中煩悶,用短刀的刀柄一下一下地砸著地板,回想剛才看到的圓圈是什麼意思。
臭魚比我還要煩躁,他因為姓於,綽號又叫臭魚,所以對貓極為反感,憑空看到了最忌諱的動物,這種心情可想而知。
阿豪忽然說道:“你們聽,剛才用刀柄砸的那塊地板的聲音發空,下麵是不是有秘室地道之類的場所?陳老頭和他孫子會不會藏在裏麵?”
藤明月打亮了手電筒,按照我剛剛敲打地板的方位照去,果然是見有一塊一米見方的地磚顯得有些異常。
整個屋中的地板磚都是米字型順著紋理排列,唯獨牆角這塊紋理相反,似乎是匆忙之中放得顛倒了。
我這次不再用刀柄,換用手指關節去敲擊那塊地板,聲音空空回響,下麵確實是有不小的空間。
阿豪說道:“那唐代古墓會不會就在這下麵?”
我答道:“有可能,說不定剛才所見的怪事,都是這古墓裏的亡魂搞鬼。”
臭魚嘴裏一邊說著:“先打開看看再做道理。”一邊找到了地板邊緣的縫隙就要撬動。
藤明月趕緊攔住,說道:“我很害怕,不管下麵有什麼,咱們都不要去看了,快點離開這裏吧。”
依照我的本意,絕對是想打開地板看看,如果下麵真是古墓又有些值錢的陪葬品,我等豈能不順手牽羊,發些外財?這正是有錢不賺,大逆不道,有財就發,替天行道啊。
不過既然藤明月擔心,而且萬一下麵真有鬼魂我們也無法應付,隻能忍住對於大筆財富如饑似渴狼一般的心情,不去撬那地板。
經過剛才一番驚嚇,再也沒有人有心情去放火燒房了。
當下,臭魚手持棍棒在頭前開路,其餘的人陸續跟在後麵,一起出了藥鋪的前門。
大雨瓢潑,兀自未停。我們的兩輛車經過爆炸,火已經滅了,但還冒著餘煙。過去查看,雖然沒被炸得稀巴爛,但也徹底報廢,沒法再開了。地上到處泥濘不堪,依稀可辨有一個巨大的足印,那足跡隻有三個腳趾,似獸非人,不知其究竟是何物。有可能陸雅楠就是被巨大足印的製造者所害,多半已經遇難了。
想到此處,全身打個冷顫,隻是不知那怪獸為何沒進房把我們這一夥人全部抓去吃了?
就在這時,天上又亮起一道閃電,這次我們有了心理準備,沒有抬頭去看天空,而是準備借著這一瞬間的光明,看看周邊的環境。
我順著我們開車來時的道路看去,一顆心如同沉到了大西洋海底的深淵之中。
隻見藥鋪周圍荒草叢生,四周全被密密匝匝的無邊林海所覆蓋,大水已經淹沒了道路。
這一來可非同小可,我們唯一仰仗的退路給斷了。
在這麼大的雨夜之中,貿然進入林海無疑自尋死路。更何況,那林中情況不明,誰知道是個什麼鬼去處,說不定那巨腳怪獸正等在其中,恭候著我們這四份送上門的宵夜。
四人無奈之下,隻好又回到藥鋪之中,阿豪把車中的應急箱拿了進來,藤明月在她的車裏找了些吃的東西,也一並帶進房中。
我把阿豪拿來的應急箱打開,裏麵隻有一隻手電筒,幾節電池,兩個應急熒光棒,一瓶502膠水,半卷膠帶,幾塊創可貼,其餘的就是些修車的工具,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我歎息道:“早知今日,咱們就該在車上裝GPS,那就不會迷路了。”
阿豪和藤明月不停地拿手機撥打電話,想找人來救援,但在這荒郊野外,一點信號都沒有,他們忙活半天,都是徒勞。
臭魚忽道:“我有最後一招,咱們在這裏坐著等到天亮。”
我們一聽之下,無不大喜,臭魚這招雖笨,但是可行性極高。
我低頭看了看手表,發現指針指著淩晨兩點整。對阿豪說道:“現在已經兩點了,用不了幾個小時天就亮了,隻要天亮起來,咱們就如同鳥上青天,魚入大海了。”
阿豪聽了我的話一臉茫然地說道:“怎麼?你的表現在兩點?咱們剛發現陸雅楠失蹤的時候,我看了一次手表,正好是兩點,後來又看了兩次,也都沒有變化,還是兩點,我以為是我的表停了。”
聽了我們的對答,藤明月也低頭看自己的表,臭魚從來不戴手表,拿出手機來看時間顯示。
最後我們終於確認了,所有的計時設備所顯示的時間,都停留在了兩點整。
我們綜合分析了一下所麵臨的局麵,感到形式十分嚴峻。
麵前一共有三個選擇,第一開車進入森林,但是沒人能保證一定可以找到路,並且那個不知是什麼的巨大怪物潛伏在外,隨時可能發動襲擊,失去了房間的依托,我們的安全係數幾乎為零。
第二個選擇,是留在房中死守,這一夜之間,似乎也隻有這間藥鋪裏麵稍微安全一些。但是這裏在兩點鍾之後好像就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我們能不能平安地等到天亮?甚至說天還會不會亮。這些大家心裏都沒個準譜。
還剩下最後一個選擇,就是去看看臥室的地板下有些什麼,說不定能找到些線索,解開這些如同亂麻一樣的迷。但是地板下潛藏著什麼危險?究竟值不值得去冒險一試?
藤明月苦苦哀求,堅持讓大家等在房中,並說自從看見了水晶中的圖像,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但是怎奈,我們這三人都是在商戰中摸爬滾打慣了的人,血液中湧動著一種賭徒投機的特性,與其坐在這裏幹等,不如抓住那一線的機會,放手一搏。
說幹就幹,我因為腿疼,和藤明月一起留在客廳,阿豪臭魚去裏屋撬地板。
始料不及的是,這次的賭博行為,我們所押上的籌碼,是所有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