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彤徑直回家就躺在床上,歐陽的故事,讓他想起數年前,校園女同學劉惠玲。
那時,他是一個小醜,四方眼鏡,懾人魂魄的目光,雜草亂飛的頭發,一雙翻毛皮鞋。
校園安靜,他的內心卻是個不安分子,但他不打架,也不罵人,別人看他很正統,看到一對搭肩親密的男女生,總莫名其妙地想笑。
他的世界裏,不幸總是與他有緣,不幸又是他最痛恨的元素。發泄卻又不是他的選擇。那會兒喜歡跳舞,因為總有一個叫劉惠玲的女同學,身影飄逸在舞池。她不漂亮,說起話,小心翼翼怕驚動風兒,目光溫潤嫻靜似觸摸他的心靈。為了她,他愛上跳舞,舞動的亂步讓他發現泄放情緒的最好通道。舞池飛旋的音樂總能在靜寂的夜徘徊於頭腦裏,一起擁懷入抱的是劉惠玲。還有她飄落的頭發,輕舞的碎裙。
但覺她不會喜歡他,他也無法真正把她擁懷入抱,她永遠屬於別人,他的心就是這樣告訴自己,在一個又一個有月光的夜晚。所以,他的舞腳總會變得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的踩上她的腳,總會目光掠過一股失落。
她也知道他不能真正擁有她,始終溫柔地走近,輕輕貼近他的耳朵,手撫摸有些幹澀的臉。他不喜歡同情,經常女孩這樣動作讓他理解為憐憫。所以,每次她同樣用手貼近臉龐,他會不自覺躲離,劃過心口的是苦澀,一絲淡淡的甜蜜。
他的戀愛簡單明了,不象單相思,更不是兩情相悅。他們喜歡在一起跳舞,或者打乒乓球。緊靠宿舍樓,有一個水泥台,那是建築殘餘物,卻成為大家打球的舞台。案子很短,尺度不夠,但尺度足夠容納兩顆青春的心的跳動,容納下他的纏綿情愫。穿件整齊的球鞋,讓頭發變得規整,此刻他發現自己原來也擁有那種叫酷的氣質,找到一股瀟灑的情緒。看到劉惠玲左右跳躍,他認為那是一首愉悅的音樂,在靜寂的校園中吹溶他的心。
不要講,他喜歡劉惠玲。他沒有一絲絲的期待,那是春天的顏色,永遠屬於春天,而不是他這個小醜。他有很深的戀結,不為了尋找安慰,也不為體味憐憫,他隻是需要劉惠玲能夠永遠與他相伴。保持距離,也保持一絲的情意。
他不是一個始終能控製自己的人,發瘋、衝動,成了他一貫的心性。如果有人把矛頭指向劉惠玲,他將是最強的守護者,也許那叫愛,但他並不承認。
不過,他還是因為劉惠玲打架了。
住在一室,有一個外地男同學。長一張尖銳的嘴,一張厚臉皮。冷言冷語是他的標誌,欺強淩弱是他日常的作派。
劉惠玲來了一趟,臨別他送她。
男同學露出白牙,麵孔透露不屑,還有冷嘲。
一個滿臉豆豆的西部醜丫頭片子,就是你的仙女啊!?
叭……
一片充滿仇恨的血色,挾雜對劉惠玲美好記憶的瘋狂,還有她心裏那個真愛的人的影像,在拳頭間散落。
混亂後,他離開。腿上扒了一大塊血肉,青腫的臉視線模糊。推門的瞬間,他感受到為愛犧牲的快感。痛隻有痛,才變得尖厲,變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