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昱清醒來時便看到一個人影坐在他的床邊,披著一條厚重的被子,整個人像蝦米似的,越弓越下。
柔黃的燭光為她打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但正在此時,她的一縷頭發垂到了油燈上麵!
慕昱清這就要張嘴叫她,但嘴巴一張才知道,自己根本就發不出聲音來!一個著急,他頓時覺得身上的傷劇痛,他眼前一黑,憑著絕大的意誌力,愣是強撐著沒有暈倒。
正在這時,青嵐猛地紮了一下頭,整個腦袋向著油燈栽了過去!
“別……”慕昱清嘶啞地驚呼了一聲,但已經叫晚了。
青嵐頂著一腦袋黏乎乎的燈油,根本沒弄清楚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慕昱清見她沒事,隻是被燎著了幾根頭發,看著這姑娘犯傻的樣子,忍不住低聲笑起來。
如果現在有慕昱清的任何一個手下在,估計這回得驚掉眼珠子:這位主子的性子冷淡,不苟言笑在整個京城都很出名,他何曾有過這樣言笑無忌的時候?
他這一笑,就像打開了某個開關似的,青嵐羞惱不已,氣憤地白了他一眼:“你笑什麼?!”這人真沒良心,自己好心救他,他不但不感謝她,還好意思笑話她!
青嵐這一眼明明沒有其他含義,看在慕昱清眼裏,心頭卻蕩了一蕩,再就笑不出來了。
隻是一不笑氣氛忽然就尷尬起來,這尷尬連青嵐這樣粗大的神經都覺得不自在,她硬著頭皮再坐了一會兒,也坐不住了,扭身就準備往外走:“你既然沒事,我就先上去了。”
頭發上粘膩膩的,也不知粘了多少的燈油,她這樣糟糕的形象怎麼好意思再坐在這裏?
慕昱清這才想起有個問題忘了問:“這裏是哪裏?我昏了多長時間?”
他一問,青嵐也想起了最要緊的問題:“這裏是我家,你昏了有一夜。對了,你準備在我這裏待到什麼時候?”她可不信,像他這樣的人沒有心腹來處置這些突發事宜,以前她出任務時總會有一個人負責接應。
話一出口,立時她便感到了這話得不大對,連忙補救:“我是,我這裏人多嘴雜——”
慕昱清抬手止住她:“我明白,你這裏不方便養傷,”他原本想,“我今就走”,可這姑娘垂著頭,一束頭發隨著她的微微擺動飄來蕩去,他眸色漸深,話頭一下被蕩了回去,聲音突然低了很多:“我——”
他聲音太低了,青嵐側頭去聽,這男人長長的一個“我”字之後,半晌沒有下文,她忍不住回頭,卻見他的目光正凝在自己的身上,見她轉頭,像是突然間才醒過神來:“我這一身傷不好挪動,隻怕還得在這裏多待幾。”
青嵐想了想,慶幸她跟江成回家時辰時留的有餘地,慕昱清的話也是實情,她沒有多想:“那好吧,隻是這幾要委屈你待在地下室裏了。”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問過慕昱清怎麼會這樣奇怪地出現在她麵前。連同他有可能帶來的危險一樣,青嵐都像是忘記了似的。
交代完這句話,青嵐扭身出霖窖。
色開始發藍,青嵐在廚房裏燒了一鍋水。前些日子她被“連慕昱清都會燒火”這個事實刺激了,仗著青家沒人敢管她,沒事的時候跟著廚房學了幾回。想不到還沒給自己做過一次飯,反而先伺候上他了。
不過,也幸好她及時學會了,否則他們兩個現在連口熱水都喝不到。
水燒完了,青嵐開始熬藥,又煮了一鍋粥。她就著熱水在廚房洗頭發,等到一頭長發洗完時,粥也熬得差不多了。
慕昱清昏昏沉沉地被叫醒了,睜眼便見這姑娘帶著一頭的水汽道:“先喝點藥吧,你有傷在身,這幾隻能喝粥了。”
蒸騰的水汽中,這姑娘臉蛋微粉,如鵝膩新脂,慕昱清眼神微微一滯,她披下來的頭發掃進了他的脖子,涼涼的,癢癢的,他幾乎是深重地吸了一口氣,這樣的呼吸力道讓他的傷口又劇痛起來,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青嵐原本看他精神不錯,想問他能不能自己吃粥,但現在看情況,他似乎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她猶豫了一下:“你能自己吃嗎?需不需要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