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聽聞陛下突發疾病,這裏一定有人給他下了毒,要求徹查。奴才那時雖覺得不對,倒也沒想那麼多,畢竟,太子殿下這麼想也是應有之義,老奴那個時候其實也在往這方麵懷疑,一拍即合。但是陛下病得那麼蹊蹺,奴才我必須守著他,免得他被人所趁,便在殿下抄檢的時候一直守在陛下的身邊。”
“但是,太子殿下把大殿內外抄了幾遍,既沒找出東西,又不說把人撤了。這時候,皇後也得到消息,趕到了大政殿,進宮侍疾。老奴一看,這不是一回事啊,有當兒子的,把父親的宮殿給圍起來嗎?便使了我一個小徒弟跟殿下講理。”
吳春抹了一把眼淚,“我那小徒弟自從出殿,就再也沒見了蹤影。殿下也沒給臣交代。那時候奴才就覺得了不對,可是還不敢往深了想。直到後來,聽見隱約的傳聞,說是——”
他目光閃爍地看了青嵐一眼。
青嵐知道他想說什麼,畢竟這世上,隻有不出兩隻手的人完全清楚她這些年的經曆,吳春恰恰就是知道得最詳細的那個人。
那麼青婧跟她什麼關係,吳春自然會比其他人更加清楚。
她略過了這一點,直入主題:“你是不是覺得不對,要找機會出來報個信?”
吳春點頭歎道:“奴才早就覺得不對了,不然的話,也不至於把皇後扣在那裏,不讓她出來。”
要不是有這麼個人質在,太子說不定早領著那些甲士們衝進來,把皇帝幹掉了。
隻是,太子失了先機,驚動了金吾衛,他的人守著裏麵,而金吾衛就圍著外麵,算是監視起了他。
隻不過,現在大家都看在太子什麼都來不及做,也還沒做的份上保持著最後的體麵,也算是保持著脆弱的平衡罷了。
青嵐理順了所有的關係,心裏對這次的事更是有了十成的把握。
她真沒想到,太子局麵這麼好,為什麼要沒事發瘋去造個反。
以他現在的地位和聖寵,隻要他不是其蠢如豬,實在不是治國之才,皇帝肯定不會動他,他沒事去玩造反,這是嫌自己日子過得太輕閑,要自己找一點刺激嗎?
不過,想不通的話,青嵐就不用再想了。
她問起吳春:“你的徒弟可不可靠?”
吳春點頭道:“我親手養大的娃,我最清楚不過了。他忠心是一等一的,而且,他也很清楚,若是太子得逞,我們這些知道內情的人一個都活不了,就是為了這個,他也不敢讓太子闖進來。”
青嵐卻不那麼樂觀,吳春幾乎就相當於內監們的精神支柱了。他現在跑了,信心足點的,說他是去找活路的,悲觀一點的,說不定就是以為他是找到了活路,卻不帶著別人跑,而是要自己偷偷逃跑,把他們留在這裏做替罪羊吸引火力。
在這樣的情況下,意誌再堅定的人都會鬆懈,而這些人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吳春的逃走還這麼不順,差一點被捉到。
太子聰明一點,就該早去試探了。若是探出他不在大政殿,接下來的事不是好辦多了?
隻需要把那些小太監們想辦法擊破,好處自然會來。
吳春說了大半天,不一會兒就累了。
青嵐看著他睡著,叫來那位先前的灰衣醫者,也就是灰鶯來照顧他。
她走出了門外。
她早就知道今天晚上注定將會是一個不眠之夜,可她沒有想到,造成這種情況的,居然是那個她很久,甚至是從來沒有關注過的妹妹青婧。
她不是沒有見過瘋子,可那跟她的血脈之親,跟她的生活沒有一分錢的關係。
那個時候,她可以聽著路人的八卦,想象著,如果遇到了瘋子,該怎麼製服他們,讓他們不至於傷害到無辜的路人。
可是,現在這個瘋的,是她血緣上的親妹妹,她是真的迷茫了。
她不知道怎麼做,理智告訴她,她應該聽到這個消息當做沒聽到才是正確的選擇,畢竟,青婧很早以前就沒有選擇站在她這一邊。
她是一個可恥的背叛者。
可是,情感也告訴,她那時隻是一個小女孩,何況,那樣的栽贓陷害不要說沒有害到她,就是害到她了,也不值得她付出這樣殘酷的代價。
一個人要受傷受到怎樣的程度,才會瘋到這個地步?連衣服也沒穿就跑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