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白的袖子,順著他的手腕滑落,一截凝脂玉臂在月光下閃著獨特的光芒:“人都被我趕出去了。”
這是他的邀請嗎?
驚呆的我,恍如在夢中。
沄逸他,對我笑了,甚至將手伸到我的麵前。
輕輕地握住,細膩的肌膚觸感讓我心神一動,隻是那手腕,太細了。
他的手,冰涼清潤,我掌心的暖,沾染了他,也汲取了他的冷。這才發現我的手心中,已全是汗。
我在抖,情不自禁地抖,他再次微笑了,手指一帶,我飄落他身邊。
他的衣衫很薄,在夜霧中透著涼涼的寒,我把衣衫披上他的肩頭:“涼。”
他沒說話,腳步輕移,往我的方向靠了靠。
幾乎是同時,我的手攬上了他的腰身,將那數年的思念在刹那間傾倒。
我不管他是不是鳳後,我隻知道,他是沄逸,穆沄逸,我曾經最深愛的男子。
我不管他是不是我姐姐的愛人,我隻忠於了自己內心的選擇,我想他,想要擁抱他。
三年了,我終於能用力地抱緊他,讓屬於我的氣息圈繞著他;三年了,他終於再入我懷抱中;三年了,所有的怨恨,在這一刻飛離,我什麼也不想問,什麼也不想知道了。
沄逸,我的沄逸……
今夜的沄逸,美得有些不真實,仿佛仙子落入紅塵,被這俗世染上了色彩,玉像也有了表情。
他沒有掙紮,被我摟著,無論我怎樣地用力。他隻是悄悄地伸出了手,慢慢地,環抱上了我的腰身,漸漸地,一點一點地收緊,仿佛要將我和他,融為一體。
我靠著他的肩,埋首在他的發間,清幽的香氣,熟悉的味道,竟讓我的心慢慢地抽疼。這氣息,有太多熟悉的回憶,在擁抱的刹那,回歸。
“楚燁……”一聲幽咽歎息,我的心頭再次猛烈地震蕩。
三年了,再沒有從那唇中聽過這兩個字,屬於我的名字,屬於他的呼喚。
“沄逸!”我狠狠地低喚著他的名字,不肯鬆開我的手,“我的沄逸,你是我的沄逸。”
冰封的雙瞳仿佛突然解封,目光中水波輕蕩,滿滿的都是思念,他的手指輕輕地爬上我的臉頰,在那涼意剛剛碰上我肌膚的時候停了下來。
我抓著他的手,貼上我的臉,他的手在顫抖。
為什麼,為什麼我溫暖不了他?
為什麼他還是那麼冷?
沒有遲疑,我圈上他的頸項,在那青黛發絲落在我肩頭時,我貼上他的唇。
牡丹花瓣上的淚珠嗎?
如此地輕若羽毛,如此地晶瑩剔透,帶著異香,被我刷過。
捧在手中怕碎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就是這樣的感覺吧。久違的香甜,讓我不忍索取更多,隻要這般貼合著,便已是滿足。
他任我親吻著,順從一如當年,羞澀一如當年。在我輕輕的舔抹間,微微啟了唇,我淺啜著,蜜蜂戲蕊般采擷盡他的香甜,舌尖劃過唇縫,冷香侵入。
香甜的津液讓我不斷地吮吸,與他的舌婉轉交纏。他隻是輕輕一碰,飛快地躲閃開,我追逐著,不肯放開。
不知道吻了多久,我用盡自製力才將自己從他的唇上移開,看霜白雪唇紅潤中帶著水漬,滿意地笑了:“沄逸,我又失控了。”
他的臉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紅暈:“我以為你會更激烈些。”
苦笑,不是不想,是不敢:“我舍不得,怕你承受不了。”
他的身體極輕微地顫了下,我趕緊圈著他,他推了推我的胳膊:“不要用你的內力,我想要楚燁的體溫,那才真實。”
果然是極其了解我的人,我還沒有動,他便已知道我在想什麼。
“沄逸,我……”微黃的光灑在他的臉上,我仿佛看到了從肌膚裏透出的光芒,似神像端莊,到了嘴邊的話突然停了下來。
“你是來向我討那個子衿的正夫地位的,是嗎?”他輕輕地接過我的話,眼神中露出一絲脆弱,一縷傷。不過很快,就被那水波蕩漾遮掩了,他親上我的額頭,淡然微笑:“楚燁終於肯娶正夫了,我是該祝福的。”
是的,我堅持的那麼多年,本該屬於他的位置,終於要給別人了。
他的手,終於從我的臉畔垂落,清涼的衣袖,劃過我的指尖,沒能抓住……
站在我的麵前,清冷的氣息再一次彌漫,他依然淡笑如雲:“如果你為太女,他的出身必然遭受大家的非議,不如我收他為弟,也算是丞相之子,鳳後之弟,這個地位不知是否夠了?”
忽然間,有一種感覺,他這個決定,到底是為了子衿,還是為了我,抑或是,為了他自己?
認子衿為弟,將子衿看成自己的替代品,嫁給我,也算是圓滿了他的心嗎?
有些不敢麵對眼前那縹緲的身影,我低低地念著,“沄逸,謝謝你。”
不問前塵,隻是今夜這幾句話,我還有什麼遺憾,又還能責怪他什麼?
“楚燁,今日之後,你我永遠都不可能這般說話,我想你陪我說說話。”清清涼涼的聲音,聽不出半分請求,卻讓我無法拒絕。
“嗯。”我靜靜地應著,燭光晃動,牆上他的身影也晃動,當真像要飛去了。
是因為今夜最後一次與我纏綿,才讓我看到了真實的他嗎?
那被塵封在心底深處的情,炙熱的愛,在千雪堆積後,沉寂……
心頭,隱隱有什麼跳動著,沒有來由,隻是直覺!
是流波嗎?突然心間猛地一跳,竄出那個和麵前人極度相似的容顏,不同的,是那雙晴藍的雙瞳裏寫滿倔強和不屈。
盡管他有時不出現,悄悄地跟在身後,但是那種心底存在的感覺還是能讓我輕易地判斷出他的存在。可是今天,為什麼他的氣息完全地消失了?
我突然站了起來,目光射向麵前的沄逸。
心頭一陣煩悶,眼睛在不斷地恍惚著,看不清楚,頭也暈沉沉的,腳下仿佛踩著棉花,勉強扶著椅子,我氣喘籲籲。
“沄逸,你對我下藥?”
他的手,扶上我的肩頭,那剛才還如水般溫柔的眸光,再一次冰封無垠:“王爺,我不能讓你代替皇上去神殿祭天,隻能委屈你,在我這待過卯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