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朦朧的身形(3 / 3)

沄逸啊沄逸,你實在是太矛盾了!

子衿身上的“百裏香”究竟是什麼時候下的,這種藥的效用隻有一天,難道流波猜到了會有人偷襲子衿嗎?如果知道,以他的小心又怎麼可能中軟骨散?

還有,他如果是在我前麵追蹤而來,為什麼不給我留下記號?如果我沒有看到“百裏香”的磷光,豈不是一切都糟了?

連子衿都是在那女子說過以他威脅我必定能留下我的腳步中猜到,會如此對待我的必然是對我極度熟悉,知道我對心愛人態度的人。進而從我麵對沄逸時的表情,沄逸在立後問題上的反應中判斷出那個指示者是誰。

可流波一口就道破叫我以他為人質!為什麼連他都知道這群人是沄逸派來的?明明是受傷氣息不穩,在我開始功力張開到極致判斷對手幾人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

我不是懷疑什麼,沒有他就不能如此輕易地救出子衿,我也不能這麼安穩地趕回來。我隻是奇怪,奇怪一些不合理的常識,僅此而已。

亂七八糟的東西塞得滿頭滿腦,全部糾纏在一起,我的腦子像一鍋煮開了的粥,撲騰騰溢著,即將爆炸。

可是現在人不在身邊,再想問,也要等半個月以後,隻能把一切都放擱置到以後。眼前需要盤算的,是怎麼麵對那個臭美又自戀的摔摔國師。

臨月棲,一個身份絕對超然的男人,一個我並不了解卻因為風若希的一句話而不得不去了解的男人。

尤其,想到即將麵對的情形,讓我忽然對枯燥的修行有了無限的期待。

當年我也曾代替母皇在神殿中修行,不過那時候陪伴我的,可是麵如死水,人如老木,嘴角拉到下巴,眼皮耷拉找不到眼瞳的老國師大人。而臨月棲那時候還是他身邊的徒兒,按照規矩隻能與守護的士兵一起在山腳下待著,也注定了我和他隻是擦肩而過的緣分。

雖然之後也在各種場合之中見過他,但是人家啥也沒學,學會了老國師那一套:斂眉,低頭,癟嘴,神聖不可侵犯的表情。偶爾我嘴賤一兩句,人家當沒聽見,我也不是對這個雖然看上去挺美,但是更木然的人產生多大的興趣,調戲幾次之後也就淡忘了。

可是這一次,單獨相處的,是我和他,偏偏我的心中,時刻有一個人在不斷提醒著要我實踐諾言。

在我徒步爬著山,努力朝山頂進發的時候,我眼尖地看到,山頂一抹深深的墨綠在淺漾。

山林竹間,遠離塵世硝煙,俯瞰山腳,自有傲然淩宇之勢。

迎接我,是對皇族修行之人的尊重,而護送我的人,隻能到山門前就必須離去。從今天開始的十五日內,這清幽鳥語,暮鼓晨鍾之地,就隻剩我和他兩個人了。

他飄然行禮,我也同樣莊重回禮,威嚴地一掃身後護送的大隊小隊:“你們都去山下,十五日後我自會下山,不用來接了。”

所有人都飛快地撤離,眨眼間山頭隻剩下我和他兩個人。

我側過臉,想從他的表情上研究出什麼,可惜那厚厚的麵紗擋了個嚴嚴實實,徒留一雙低垂著的眸子讓我無限遐想著。

“國師,從今日起,就麻煩你了。”我客客氣氣地試探出聲。

連眉頭都沒抬一下,眼睛的角度都沒動彈,他直接轉身邁步向殿內走去:“王爺放心,這半月中,不會有任何百姓來朝拜,您可以安心修行參悟。”

姿態很出塵,表情也很肅穆,雙手合在胸前,身形不動地優雅伸腿,幾乎給人一種在地上飄移的錯覺。

完美的姿勢是需要一定功力的,比如說,要抬頭挺胸收小腹,要肩平背直,下巴微微地伸出,要腰硬臀緊,這樣伸腿的時候才能達到完美的姿態。

所以說,看他走路是一種享受,因為他把這種完美發揮到了極致。每一步都精細從容,骨子裏透著被景仰的雍容大度,神韻內涵。

不過他,下工夫練就了走路的完美,練就了人前的高貴,為什麼就練不好一個平衡感呢?

我清晰地看到,他在轉身的時候,為了保持他那個半揚起的下巴,眼神根本就沒往地上看。他難道不知道,過長的袍身在他轉身的時候,已經被那高貴的腳丫踩住了嗎?

“嘶……”清脆的布帛撕裂聲,我清楚地看見,他的長袍從腰部開始齊齊地裂開,露出了袍子下白色的絲質褲子和翹翹的小臀。

某人眼中終於有了色彩,那瞬間的精彩讓我讚歎無比。

驚訝,了然,掙紮,認命,平靜,各種顏色在眼神中交替。在身體已經傾斜的瞬間,他兩隻手迅速地打開,高貴的頭繼續揚著,挺胸……

“神佑雲夢,天恩賜福!”連聲音都從容不迫,看來他這一招也是練得爐火純青啊。

不過人家舍得自己摔,我也不能不英雌救美啊。

手一伸,檀香身子已被我斜斜地接住。我扶著他的肩頭,一隻手摟著他的腰,順勢拉下了他遮擋容顏的麵紗:“我說國師大人,現在這裏沒人,你那點小秘密就別瞞了吧。”

他從我臂彎間抬起臉,半眯著眼,不過那眼神中的憤憤還是被我看在眼中。他推開我的手:“謝謝王爺,月棲如何裝扮是月棲的事,不勞掛心。”

說是謝,人家那眼角,從我身上一溜而過,繼續高貴地抬著他的腦袋,而且迅速地拉開與我的距離,後麵冷冷的話更是說得明明白白。這態度,嘖嘖,令人深思。

“不客氣。”我玩味地笑笑,“國師當日也曾救楚燁一命,楚燁還沒來得及謝呢。”

他抬起眼,想要從我臉上看出什麼。琥珀色的眼睛一眯,臉不自覺地朝我的方向伸了伸,那神情更像是索吻,尤其那雙眼,蒙蒙矓矓地寫著迷幻,與他高貴的形象截然相反。

我把臉湊了過去,近到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臉上,檀香清淨。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威脅感太大了,我感覺到他眉頭一皺,手指推開我,冷冷地站了起來:“我不過是顧及皇家顏麵而已,王爺不用再謝了。還有,這神廟之前,清修之地,還請王爺不要與月棲過於親近,褻瀆神靈。”

人家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麼樣?

我縮回手,不介意地一聳肩膀站了起來,在他身前邁開了腿:“那走吧。”

一夜無眠,往返飛奔,不僅是身體和功力的透支,精神上的壓力在此刻放鬆後讓我感覺到了濃濃的倦意。最後一絲精力也在我爬了這麼長的階梯後消耗殆盡,我隻想好好地找一個地方躺下,彌補我這偷偷抽筋打抖的腿。

聽到身後的他窸窸窣窣站起來的聲音,我也懶得回頭去看,滿心都是熱水沐浴熱炕頭。

突然,我背後傳來一陣風聲,夾雜著檀香撲向我。

第一個反應,我應該閃身躲開。

就在身體即將下意識動彈的刹那,我猛地意識到一件事—這小子該不是又摔了吧?

片刻的猶豫,那風聲已到了身後。再想躲,已是來不及了,隻能深吸一口氣,準備拿自己的身體扛下他和他猛撲下的力量。

可惜,我沒有回頭,也就注定了我的計算失誤。

“嘶……”又是絲綢撕裂的聲音,但是這一次,是我的!

我的長裙,從腰到腳,被齊齊地扯爛,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個暖暖的東西,從身後緊緊地貼上了我的屁股。

好像是嘴唇也。

驚呆了的我,腦袋中無限放大著這樣一個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