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2 / 2)

劉錄勳躺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才喘上氣來,道:“便是死也讓我死個明白。為什麼近二十年的交情,如今卻如仇人一般。”

“虧你還問得出口!我問你李大璋是如何死的?不說你殺人滅口,掩蓋贓跡。就單說‘人情’二字,他雖與你交情淺薄,但看在我和李洪鬆的麵子上,你也該放他一條性命。沒想到你個喪盡天良的東西,竟做出豬狗不如的事情來。”

劉錄勳喘著粗氣道:“此事不是我做的!”

“自然不用你親自動手。”

“我也沒讓人殺他!”

“那是誰?”

“黃梅和石先生!”

“你既知情,為何不加以阻攔?”

劉錄勳一時語塞,停了一會兒,嘴裏嘟囔道:“我當時若有不同之舉,恐怕早已經和李大璋躺到一起去了。”

容姑罵道:“活該,當初你就不該與他們同流合汙,才落到今日這個下場。”

劉錄勳慢慢從地上爬起,坐到椅子上,掏出手帕擦著嘴上頭上的血,道:“我劉錄勳的確不是好人,但我當初若不與之同流合汙,如今下場就好麼?哼!王義錄啊,我是不如你命好,一路仕途平坦,又被竇光鼐看中,連升數級。而我呢?原來以為憑著自己一身的清白,一肚的學問,縱然不會平步青雲,也會做個安安穩穩的清官。但這官場之黑,天下之暗,我如今方剛剛看透。天下之大,卻無處容得你來做好官!你不做賊,便做不成官,你若為官,便不能不做賊。這不是你們這類高官貴戚的侍衛護從所能悟得到的。”

“放屁!我是靠真功夫拚出來的武官,不用喝兵血、坑百姓也能過日子。”

“嘿嘿,說得好聽!你是沒帶過兵,讓你帶上三年兵,你也不敢在這裏說大話。”

容姑歎口氣道:“前麵的事也就過去了。錄勳,我問你,竇大人一片好心要為我申冤做主,我要去仙居縣約人證告狀,你若還有些良心的話,也與我同去,把那黃梅作的孽稟給竇大人,從此做個好官,行嗎?”

“竇大人!”劉錄勳哈哈大笑,“這位泥菩薩自身都難保,還能為你申冤報仇?還能保我官途無憂?容姑,你別上當,他是利用你來誘逼我,想鹹魚翻身,最後一搏,保他浙江的官位。可惜啊,你們現在做什麼也晚啦!竇光鼐,他輸定了!輸慘了!”

劉錄勳笑罷,隻聽嗵嗵嗵幾聲響,正屋幾個門同時被撞開,衝進幾十名拿刀槍的衙役來,為首的徐三喊道:“把這個刺客拿下!”

王義錄喝道:“誰敢?我是杭州正六品門千總!”

徐三昂著頭撇著嘴道:“我管你是門前鍾,還是門後鼓。先拿下再說!”幾十個人一起上,縱是王義錄身上有功夫,卻是惡虎難敵群狼,又不敢傷人命,不一會兒,便被拿下,捆得如端午的粽子一般。

徐三一腳將王義錄踢倒,問道:“請大人示下,這個假千總該如何處置?”

“把他送出溫州界外,便放了吧。這個女子,給我安置到東花廳,好生伺候著,不許委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