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公子新府。
向來闃寂無聲的宅院,竟隱隱傳出一陣歌樂笑語之聲。
雪顏足尖輕點,躍上中院牆頭向房內張望,但見白河公子正坐在桌案邊含笑飲茶,銀衫在窗下彈著琵琶,一個身著輕羅紗衣、身材曼妙的女子則在房間中央一邊跳舞,一邊發出陣陣放肆的笑聲。
待那跳舞的女子旋步轉身之際,雪顏驚訝地發現,那女子竟是競寶會上惱羞成怒、憤然離去的浣淩兒。
一個正當妙齡的女子,深夜在一個男子家裏歡歌笑鬧,看來夜川所言不虛,浣淩兒與白河公子果然已經成了朋友,而且是很好的朋友。
魔界民風開放,比之妖族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那浣淩兒在白河公子麵前薄紗輕掩腰肢,叫人看了仍有不勝曖昧之嫌。
雪顏向內窺探之際,白河公子的目光似乎有意無意地朝她這邊望了一眼。
俄而,聽得白河公子溫聲笑道:“淩兒,時辰不早,我叫人送你回去可好?”
“你在趕我走嗎?”浣淩兒止了舞笑,嗔聲道:“我曉得你在騙我!什麼好朋友?所謂的好朋友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
“淩兒,你又來了——”白河公子好脾氣地笑道:“我不過怕無厭長老擔心而已,畢竟他隻你這一個獨生愛女。”
“我爹爹才不會為我擔心!”浣淩兒道:“他向來除了叫我節儉一些,別的什麼都不管……如果你煩我就直說,我一定不在這裏多礙你的眼。”
“嗬嗬,我怎麼會煩你?”白河公子柔聲道:“你率性純真,遠非世間庸脂俗粉可比。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是我三生有幸……”
“那咱們接著玩——”浣淩兒打斷了白河公子的話,輕紗長袖一揮,落在白河公子肩頭,轉嗔作笑道:“反正早晚回去都要麵對爹爹那張失望的老臉,倒不如繼續玩個盡興。”
“淩兒說得是。”白河公子拉住浣淩兒的輕紗長袖,抬起嘴角暖暖一笑,道:“隻是,你將來是要做君後的人,萬一被人瞧見夜夜獨自在不相幹的男子家中,未免落人閑話。當然,若是你不在乎,咱們繼續玩個通宵亦無妨。”
“算了,叫人送我回去吧。”浣淩兒扯過自己的衣袖,麵上掠過一絲遲疑,語帶怨忿地道:“君上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對那個又傻又蠢的女人迷到骨頭裏。我哪敢奢望做什麼君後?不過看你一臉虛情假義、疲於應付的樣子,還是識趣些走吧。”
“銀衫,去叫墨絕、歸岫駕車送淩兒姑娘回去。”白河公子先對銀衫吩咐了一句,而後對浣淩兒笑道:“淩兒,你就愛故意冤枉人。看到你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虛情假義、疲於應付?你要知道,雖然君上現在對君後迷戀入骨,但有句話叫人走茶涼,隻要咱們設法解決了君後,你再用些手段,保證不出百年,君上便會移情於你。”
聽到白河公子這句話,雪顏不禁心頭一震。
什麼叫“設法解決了君後”?白河公子與浣淩兒要對媚雅做什麼?
她豎起了耳朵,聽得浣淩兒不悅地道:“不是咱們,是你!我隻負責約那女人到萬香堂品香,其他的事我全不知道,你也不用告訴我。”
“好……是我,不是咱們。”白河公子半笑半哄地說著,拿起椅背上的鬥蓬披在浣淩兒肩頭,並體貼地為她係上了頜下的係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