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顏跟著師父來到清芷苑，滿肚子話不敢問，隻耐心等待著師父開口。
昊天神君臨窗而立，望著窗外蕭條的木葉沉默了片刻，伸出手道：“小顏——”
雪顏猶豫了一下，把手放進師父掌心道：“師父，絳心走了……”
“為師已知。”昊天神君握緊了雪顏的手道。
“弟子去找過她，沒有找到。”雪顏愧疚地道：“蒼瀾找到了她，但她不願回來。”
“哦……”
雪顏不曉得師父這個“哦”字是什麼意思，等了一會兒又道：“弟子答應蒼瀾，青帝返世之前，不會叫世人知曉咱們的事……”
昊天神君沒有說話，隻微微蹙了下眉頭。
雪顏小心地看了看師父的神色，小聲道：“九宸天姬的臉……要緊麼？”
昊天神君蹙緊了眉頭，半晌，喟然一聲長歎道：“小顏……九宸天姬已經化為怨靈。”
“化為怨靈？”雪顏心中一震，愕然驚聲道：“師父，她……”
“此事務須保守秘密，不可使任何人得知。”昊天神君道：“為師與九曜天君已合力將之鎮壓於忘憂峰見性崖下，但願時光能散去她心中怨氣，將來使她有機會到世間做一個凡人。”
雪顏雖素來不喜九宸天姬，然聽聞她堂堂上古神女落得如此結局，也不由得悲從中來，黯然無言。
風從窗前吹過，幹枯的枝丫相撞，發出哢嚓哢嚓單調的聲響，仿佛一首悲愴的歌。
昊天神君握著雪顏的手有些涼，這是從來沒有過的，雪顏的心有點兒慌亂。
師父乃上古神祗金石之軀，如何也會受季節寒暑的影響？
她曉得忘憂峰上一定發生了很多事，使得師父損耗無數神力法力，隻是師父不願提起。
“師父，桑成呢？”沉默與蕭瑟的天氣使雪顏倍感壓抑，良久，雪顏低聲問道。
“桑成在見性崖下守著九宸天姬。”昊天神君淡漠的聲音裏透出一絲無奈與蒼涼：“為師本欲將他們師徒帶回繇山，奈何九曜天君與桑成皆不肯聽為師安排。”
雪顏一點兒也不希望化作怨靈的九宸天姬被帶回繇山，是以她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壞消息，當下真心實意地安慰師父道：“九曜天君與九宸天姬交情深厚，定能照顧得她周到妥帖，師父不必擔心。”
“為師並非擔心九宸天姬。”昊天神君憂聲道：“為師擔心的是羽族百姓。”
“師父是怕九曜天君不忍九宸天姬受苦，私自放了她，以致叫她為害羽族百姓嗎？”雪顏很快理解了師父的心情。
昊天神君微微頷首道：“九宸天姬容顏被毀之後，九曜天君悲痛欲絕，每日裏隻以神力試圖恢複九宸天姬容貌，所有忘憂峰事務盡數交於扶搖打理。為師恐長此以往，忘憂峰必有禍亂發生。”
“九曜天君竟對九宸天姬情深若此？”雪顏十分吃驚。
在她心裏，九曜天君一直是個古板而嚴肅的神祗，“情”之一字，似乎永遠不會與他扯上關係。卻不料這樣一個人，對待九宸天姬卻與別人大不相同。
昊天神君輕歎道：“孽緣……為師一直勸他先定九宸天姬之心，再醫九宸天姬之容，他隻是不聽，終叫九宸天姬化為怨靈……”
雪顏也蹙緊了眉頭，默然良久道：“莫若弟子前往忘憂峰，明裏說是看望扶搖，暗地裏守著見性崖……”